康瑞君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当她再次出现在席棚的时候,站起来许多女人问长问短,康氏从容的说:“没事,小事,就是走了神,手被割破了点皮。”
一个星期后,正当所有的青壮劳力聚集在校舍内的空堂里准备上梁的时候,虎娃回到了母猪原,他把肩上的搭链扯下,解开袋口,从里面倒出一堆角票与硬币相掺的人民币。众人的目光惊呆了,教室空堂里的人发现了这一幕,一窝蜂一样涌过来看热闹。
陆兆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陆兆拓也惊奇的看着他。康氏挤上去:“哥,你终于回来哩。”
虎娃更加的黑了,脸上布满了困倦。此时的他看见那么多的乡亲围在一起,一扫脸上的倦容而露出笑意:“大家肯定认定我遇到困难吓跑哩,其实我是去筹钱哩,我不能看到学校建着建着中途而废,那样我会睡不着觉,寝食难安。”
建校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很快账上的钱难以维持正常的生活开支,更别说木工的工钱了。虎娃内心开始着急,思来想去,他认定了只有一种办法。于是,趁没有人注意他,白天加黑夜来到宁民县城,在老丈人家看过孩子吃了顿便饭后来到解放南路自己的隐居之处,把自己这些年创作的字画统统打包,与第二天坐车来到了省城并直接去了钟楼。陆兆镰之所以选择钟楼这个地方,不单是钟楼是西安城的地标,而是这里出出进进的人,必是浏览观光兜里都有钱的人。他在这里等候对文艺情有独钟的人。他把各种字画一字排开,任游人观赏,自己站在风中观赏着游人。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早早的把字画卖掉回到母猪原,缓解建校燃眉自己。
三天过去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是陆兆镰没有卖出一幅作品,他不由的心生悲哀,难道是我的作品没有特色?不能触动人的心灵?
陆兆镰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把字画一张一张展开了细看,有特色呀!这绝对是作品呀!他对自己作了最终的定位,作品肯定是作品,欣赏的人也大有人在,可能只是方式出了问题。
第四天清晨,钟楼古乐一响起,就听到金戈铁马的声音,楼上栖息的鸟儿,像乌云一样腾空而起,绕着钟楼发出鸣叫。
陆兆镰换了方式,买了文房四宝,租了一张书桌,拉开架势。从书桌垂下的白纸上可以看到他宣传的广告:本人陆兆镰,乳明虎娃,宁民县母猪原人。为了筹资建校,特卖字画,现场书写,两毛一幅。
也许是明码标价的缘故,有的人看他展示的字画后便要求他按自己的出题方式运笔。很快,第一幅字画完成:星河漂移,你是人间的奇迹。那人看了后立马惊叹,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绝对是精品。在他的引领下,很多人效仿,有自己题字的,也有直接买成品的,一天功夫,这些年所积存的作品全部卖光。陆兆镰累的直接坐在地上不起。
笫五天比第四天的人还要多,也许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原因,个人私章上刻有“乘黄精魂”的艺人的消息在西安城大街小巷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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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娃索性涨价,一字二毛,一幅画两块,书桌前排起了长队,第一个人拿起字画,赞不绝口“清水货。”第二个人拿起字画后喜不自胜:“神品,绝对是神品。”第三个人要的是一幅画,坐等了三刻钟,拿到手之后仔细端详,“啧啧”称赞:“妙,妙品呀!乘黄之才,果然名不虚传呀!”
第六天,钟楼不远的人行阶梯上出现了一位身姿丰腴标致,头戴略大渔夫帽的女人,帽沿遮住了她的脸,此女人站了一刻钟后就转身离开了。
一心沉浸在字画创作的陆兆镰萌生了去顺城巷看看的意念。他在第七天的上午赶到了那里,多么熟悉的房屋,砖还是那砖,瓦还是那瓦,门还是那门,只不过比以前破旧了些。想起自己的妻子吕卉婷就是在这里生下了儿子,昔日的甜蜜与现在的事情格格不入,虎娃萌生了旷世的凄凉感。他伸手摸了摸门,无意中发现院内门前的台阶上放了一双女鞋,旁边的窗户台上还晒了一些南瓜干,豆角干一类的东西。他不由的叹息,岁月从未曾饶过谁,一不留意,事过境迁,物是人非,自己却成了这个世界上心灵最孤独的人。
听陆兆镰讲完这一个星期为了建校而卖字画的经历,陆兆鸿当场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打的是热泪盈眶,激动万分:“虎娃弟,哥错怪你了,哥以为你见到困难就跑路了哩。哥内心狭隘,哥不是人,哥向你道歉。”
陆兆鸿与陆兆镰深情相拥。陆兆镰坚定的说:“能为母猪原做事是母猪原人的荣幸,作为原上的儿女,为家乡贡献力量是我虎娃义不容辞的事。”
“好,好,说的好,干的漂亮。”陆兆镰的一席话立马激起在场所有人的激动,他们齐声高喊:“虎娃,好样的,陆兆镰,好样的。”
目光穿过人群,陆兆鸿看到了康瑞君的笑。康瑞君与陆兆鸿的眼神相撞,康氏连忙低下了头。
陆兆国的眼神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个画面,他装作镇定,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整个工程竣工的时候,大伙为了一个要不要找锣鼓班子庆祝的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母猪原周围的村,以前龙湾村有,南原有。饥馑年让这些班子荡然无存,偌大的坮塬之上已经找不到家伙班子。
陆兆鸿沉思了片刻,做了主题发言:“建校是大事,别的村都看着我们呢!如今建成,庆祝必不可少,这也是老传统。原上如今没有了锣鼓班子,办法只有一个,化零为整,想办法把班子成员重新组合,重新成立一个班子。今后村子里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也好有个热闹,不然冷冷清清。”
最终大伙出了讨论的结果,派村长陆兆拓,队长陆兆国到龙湾村与南园上去联络,三天后,包括本村六人共九人的家伙班子成立。陆兆镰为班子取名“雷明演艺家伙班子。”
经过一个星期的排练,班子开始了三天三夜的演出。东原龙湾村,徐家坡村,西原雄家村,王乐村。南原张家沟村,魏坡村的人都远道而来看戏,参观东陵村新修建的学校,来看一看东陵村的两个重量级人物陆兆鸿与陆兆镰。
陆兆鸿没什么特别,人高马大,虎背熊腰,长的一副国字脸,待人亲切和善。虎娃没什么特别,一只袖子漂移,目光中透射出坚定的神情,刚毅,没有八级以上的大风难以撼动他的身体。他的语言干练,没有任何掺杂的成分。
第二天清晨,鸟儿已经聚集在树上开会,“啁啁啾啾”的声音并不是叽叽喳喳的烦人。陆兆鸿从睡梦中被吵醒,侧耳凝目,他听到“咚咚”敲门的声音,那声音轻声,不连贯,生怕别人听到似的。他立马起来,来到门边,那声音仍然保持。他转了一下眼睛,马上露出惊喜,心中立即掠过一丝悸动,他轻手轻脚打开院子的门,康瑞君站在门边。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急切的说:“快进来。”
康瑞君进门后,陆兆鸿就顺手关了门,但没有栓门。进得厦屋,陆兆鸿猴急,立马质问:“君,你不想我吗?”
“兆鸿哥,”康氏含情脉脉。“我日日想,夜夜想。你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怎么去找你?你家的院子有门,我飞呀!”
“我家不是有院墙吗?你从残垣上翻下,我就在院中的小房子里住,就我一个人。”
“我才不干那事呢,翻墙越货是土匪干的事,不是我陆兆鸿所为。”
“如果不这样做,顾及脸面,肯定要遭受相思之苦。为了我,你就当一次土匪又如何?”
康瑞君来到门边:“兆鸿哥,必须克制,现在是白天,我无所谓,你就不一样,必须维护好你的声誉。”
陆兆鸿无可奈何,一脸的惊叹:“那你也得让我知道这么早你来的目的啊,是不是你和福娃又吵架了?”
“没有,我和福娃已经分床睡,他睡厦屋我睡外面的沥水棚,这么早是来告诉你,虎娃哥要回城了,这时已经走在路上。”
“这个人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要走也不说一声,你快去叫陆兆国,陆兆拓,让他俩带人去撵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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