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漪或许不如苏娆那般野心勃勃,但她自小众星捧月着长大,又是骄傲的性子,并不觉得自己逊于男子。
先前,宋琰是她的胞弟,又是太子,对她也尚算不错。所以,有时尽管皇后和聿帝会偏爱他一些,她也便忍了。
但长年累月下来,心中到底累积了诸多怨怼。
而这些不满和不甘,因着此次宋琰的自私,在她心底彻底地爆发出来。
她知道,宋清欢说得一点都没错。
就算宋琰牺牲了自己自救,父皇和母后得知此事,也根本不会拿他如何,因为他是聿国的太子,是如今聿国唯一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了。
可如果事情反过来,自己在危急关头利用了宋琰自救,哪怕宋琰最后没死,母后和父皇也定会因此厌弃了自己。
——就只因为宋琰的太子身份,因为他,才是聿国下一任继承人。
凭什么?!
搁在被中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有青筋爆出。
宋清欢眉眼凉薄,不经意地再扫一眼宋清漪,清清冷冷道,“二皇姐,药都凉了,你还是先喝药吧。”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染冬。
“二皇姐虽然气色不大好,但到底醒了过来,也能开口说话了。如此,我便放心了。过几天我们便要启程回建安,二皇姐可要好好养好身体才是。不然,我和太子皇兄都会担心的。”她眸光清浅,浅笑着望着宋清漪,一脸真诚关心的模样,看在宋清漪眼里,愈发觉得心里堵得慌。
又因再次听到宋琰的名字,更觉恶心,刚喝下去的药差点没吐出来,干呕了几声,眉毛拧作一团。
绘扇忙放下药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宋清欢见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懒得多留,斜睨一眼宋清漪,语声清懒,“二皇姐好好吃药,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说着,眸光在宋清漪和染冬面上一一略过,身姿袅袅,挑起珠帘出了房间。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宋清漪狠狠一咬唇,气得全身发抖。
既是因为宋琰的利用和背叛,又是因为方才宋清欢的冷嘲热讽,心里难受得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
染冬瞥一眼她怒气沉沉的模样,沉了脸色上前两步,“殿下,言多必失,殿下今日多言了。舞阳帝姬她……”
岂料,话音未落,宋清漪却猛地转了头看来,眸子通红含煞,凝结了寒冰冷霜。“滚!”
她苍白的唇一张,沙哑的声音说出一个字。
染冬的脸色蓦地一白。
画屏和绘扇此时还在房中,宋清漪却这般毫不留情面地呵斥她。染冬素来好强,却不想得了宋清漪如此对待,心猛然就凉了。
她看一眼宋清漪,见宋清漪仍然一脸愤怒地望着她,仿佛自己是她的仇人一般。
气息一沉,垂下眼帘,朝宋清漪恭恭敬敬一礼,“是,奴婢这就滚。”
说着,干脆利落地转身,再不看宋清漪,挑帘出了内间。
帘拢叮咚,在身后落下,只听得“啪”的一声,有瓷器碎裂声传来,似乎,是宋清漪气不过,将药碗给砸碎了。
染冬脸色惨白如纸,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恨,脚步加快,出了宋清漪的房间。
*
转眼便到了各国启程之日。
宋清欢和聿国大部队启程的日期,定在明日,她见东西都收拾整理得差不多了,便带了流月沉星,准备前往五皇子府与君熙告别。
亲手杀了苏妍之后,她再没有出手。
苏妍在宸国本就处于可有可无的地位,他们又是身处昭国,杀了她,很容易脱身。可君彻和昭帝不同,若是他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她绝不可能那般轻易逃脱。所以,尽管心中对这两人恨之入骨,但回程的时间迫近,宋清欢也只得暂且忍耐下来。
好在,沈初寒很快就要杀回临都,到时,他们欠自己的债,自己再一并讨回!
心事沉沉间,已经走到了会同馆外。
刚一出大门,便瞧见门外停着长长一辆车队,护卫的,正是宸国守卫,不由眉头一蹙。
她倒是忘了,今日,正是宸国那几人出发的日子。
轻飘飘扫一眼过去,目光在前头几辆精致的马车上一顿,很快收回目光,朝一旁流月早已命人准备好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