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祖长拳（第1页）

潘美得意洋洋，向太宗皇帝问道：“陛下，这一回合二人各擅胜场，可否进入下一回合？”

太宗皇帝点了点头，向田殷二人道：“方才去业大师所言，甚合朕心。学文也好，学武也罢，到了极高境界，玄理相通，二卿皆是状元之才，想必离此境界不远，因此朕的这道题目更有难度。”

从御案上取出两叠纸张，道：“本朝太祖皇帝以一对拳头，一条杆棒，打下了这锦绣江山，自来帝皇，无如太祖之神勇者。这六十四路太祖神拳，正是他的一门得意武功，朕现在隐去一招，二位爱卿填补，以一炷香为限，补得对了便获胜。”

此言一出，赵明月不禁喜上眉梢，

眼见田重远年纪如此之轻，武功便练到艺盖当代的境地，想来自是天资绝顶聪明，况且亲眼见他在武状元比试中，看一遍对手招式，顷刻间便能复制其武功，眼下要填补一招太祖长拳，有何难哉？”

潘美心道：“太祖长拳闻名天下，世人见者极多，临淄侯学武之人，八成见过，可说便宜占得极大。陛下这般出题，却是何意？”他不敢公然质疑，只是神色尴尬。

只听太宗皇帝道：“太祖长拳虽然流传甚广，这最后几招，他人却未必见过，若朕记得不错，太祖皇帝只在当年北伐，与北邦当时的第一高手贺延德交手时用过一次，将那番将打得落荒而逃。这缺失的一招，奥妙非常，朕不求补到十分，但凡更接近者便获胜。”

田重远心道：“既是这等武功，只怕殊不弱于先祖悟自九州山河图的风云谱，不可等闲视之。”示意赞同。

王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侍从太监给田重远、王钦二人分别送去录着太祖长拳招式的纸张，再端上文房四宝，二人思索良久，先后挥笔疾书，侍从太监将二人写好的纸笺呈给太宗皇帝，太宗皇帝命他将其与隐去的那一张拳谱一并交给了八王。

八王唤赵元佑、潘美二人近前，道：“咱们可共同分辨高下。”

田重远见王钦毫不示弱。心中不禁怦怦直跳。原来太宗皇帝隐去的那一招，田重远与家传武功相印证，想出两种招式，一招简洁明了，直捣黄龙；一招守中带攻，圆转如意。两招各擅胜场，可说并无高下之分，想来缺的这一招八成便是二者之一。只是在这重阳宫中，自己怎敢说比先皇还多想出一招？只好二中选一。田重远思来想去，觉得冲阵斩将，向来直来直去，便选了第一招。

太宗皇帝令赵元佑和潘美会同八王一同观看。田重远急切之间，字字写得有些潦草，比之王钦，自是差了不少。然而即使潘美看来，作为一名武官，书法有此造诣，已是颇为不易。赵明月茫然向田重远扫了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微笑地点了点头，又见潘美脸上一贯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赵明月吁了口气，嫣然一笑，光彩照人。

八王比对完毕，相视说了几句话，赵元佑、潘美尽是神色古怪。八王奏道：“陛下，二位状元郎果然不同凡响，天赋惊人。我等都觉得他们的招式妙极。”

田重远等着八王继续向下说，却听八王先问王钦是否学过武功，见王钦摇头否认，叹道：“你一介书生，居然能答得天衣无缝，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田重远这才明白王钦居然尤胜于己，只好向对方说道：“翰林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暗地吸了一口凉气：“莫非他事先得知了题目，不会，若陛下属意于他，直接赐婚便是，何必大费周章？他一介书生，与贺延德天南海北，自然不会认识。此人本领之高，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王钦忙道：“不敢当，谢田兄承让。”

太宗皇帝道：“这一次王爱卿获胜。朕再出题。接下来比作词，朕找人临场作词一首，隐去下半阙，二位爱卿附之，依旧是一炷香为限，内容相近者为胜。”

众人听了心中都道：“这样稀奇古怪的法子，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到过。”

潘美心道：“陛下别出心裁，令人敬佩。只是作词的人选，并不易寻找。王钦已是状元之才，若其所作，文采意境犹在这人作品之上，反而输了，岂不是冤枉？”

只听太宗皇帝道：“朕看一人，文采天下第一，比之殷爱卿，决然胜过一筹。”

潘美支吾道：“这……是何人”猛然间醒悟，道：“陛下所说，莫非便是这《霓裳羽衣曲》的主人？”

太宗皇帝点头道：“正是违命侯。”

潘美道：“如此，臣还有何话可说。”

田重远听得此言，心中想起赵明月曾经寺中问卦，一位大师告诉赵明月，以后东南方会有人为她送上美满姻缘。二人一直不解其中深意，此时同时想到，莫非就是这位前南唐国主？

田重远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告诉自己莫想得太美，即便赢了这次比试，也只是堪堪打平，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

违命侯龙眉凤目，资质风流，只是脸色显得极是苍白憔悴。田重远久闻其大名，望着他那漆黑明亮的眼珠，田重远心道：“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双眼睛之下，便是那‘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哀伤吧。”

违命侯参拜已毕，太宗皇帝命赐座，道：“违命侯，命你作词一首，朕以之作为考题，别无他意，你可尽意为之。”

违命侯抬头忘了太宗皇帝一眼，道：“臣遵旨。”心中一阵颤抖。

在现在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面前，自己毫无疑问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国破家亡，自缚抬棺；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朝，朝歌夜弦，为敌宫人。就在不久前，自己的爱妃小周后被召入宫中，数日后归来时，已是杜鹃泣血，海棠滴泪。违命侯最后的一丝尊严，大文豪心中最后的一丝美好，已经被无情摧毁。他对这个世界早已失去了依恋，只是他生性怯懦，又是亡国俘虏，万事敢怒不敢言，唯有平日里把无限的仇恨写于纸间。想起亡国以来的种种悲歌，一时间不能自己。

他不敢也不愿在宫中多待，也不愿在这些人前流露自己的凄凉心境，拿起笔来，向田、殷二人扫了一眼，忽然间神情古怪，若有所思，随即提起笔来，一挥而就。众人都觉此人才思敏捷致斯，心中敬佩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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