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眨眼的时间,结扎已经结束。
所有的人都大张着嘴,下巴死都合不上,只觉草不绿了,树落叶了,虫死光了,夏天一瞬变成了隆隆寒冬,这怀疑不屑换成了事实近在眼前的惊讶和震惊,只剩下了满满的匪夷所思的佩服。
是的,佩服。
他们只听着看着想象着都牙酸腿麻,若不是顾忌着面子只差跪地下了,这截肢和上战场杀敌可不一样,杀敌只要两眼一闭,一刀下去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的过程。可是截肢不同,要认真的仔细的不能有丝毫分心的,紧紧盯着那白骨,那腐肉,那血腥……
更不用说邓贵的伤简直令人作呕,这哪里是常人能受的住的?
偏偏那新兵蛋子一脸的淡定,从头到尾眉毛都没皱过一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太颠覆了!
即便是喝下了麻沸散,在昏迷中的邓贵都不自觉的嚎叫了起来,那凄惨的声音让兄弟邓富猛的咬住牙,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剩下围观的将士们脸色又白了几分,有胆子小的已经远远的退了开。
然后他们看见那新兵,终于有了一丝的表情。
他的眉毛皱了皱,一巴掌毫不客气拍在邓贵脑袋上,清淡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闭嘴!”
砰。
众人栽倒。
没人性啊没人性,人家胳膊在你手里咔嚓咔嚓的锯着,你还不让人叫一叫啊喂!
片刻的功夫过去,所有的人都看的呆滞了。
不断有下巴落地的声响,清脆的响起,在他们惊恐倒牙的无语中,“咻”的一声,马车内一只灰不溜秋滴着脓水的断肢飞了出来,落到方才劝说邓贵的那个人脚边。
那人惊叫一声,拄着拐杖“刷”的跳开三米远,脚伤不药而愈。
只见车内的新兵蛋子缓缓的抬起头,朝着他微微一笑:“留个纪念。”
众人:“……”
在一片呕吐声响中,曹军医从震惊中惊醒,看到冷夏已经完成了截肢的工作,急忙带着手下接上余下的断后,剔除腐肉,处理消炎,止血消毒包扎等等。
满头满脸的鲜血黏黏腻腻,她擦去额上冒出的细汗,走到马车的后面阴影中,靠着车壁闭目小憩。
这截肢虽不是体力活,但一动作不能停顿,冷夏也觉得虎口微微发麻,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小儿科,论起杀人来她干的还少么,虽然更喜欢割喉刺心等一击毙命的手段,但是怒气之下切人胳膊腿儿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当年欺负了萧凤的扎西,就是这少数的倒霉鬼中之一,被她活生生的切成了五部分。
虽说一个是杀,一个是救。
但皆是砍人胳膊腿儿的事,在冷夏看来,总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妙的。
更加上她前世的搭档乔青,就是一个全能的行家,黑客,电子仪器,军师,外科医生……除了身手不咋地之外,还真没见过她不会的。耳濡目染之下,冷夏也见过不少的截肢手术。
没想到看是一码事,真的做起来,尤其是在这条件简陋的古代,竟是累人的很!
尤其是心理和精神的高度集中紧张。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
若是前生,怎么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而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可以救治的情况下死在自己的眼前,她已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