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领着众女眷只送到了朱坞大门处,便止了步,而大郎主、二郎主、季父朱雍,以及朱盛、朱忠、朱威、朱瓒、朱举、朱超、朱祖一众朱坞郎君,一直将大公子等人送至西平郊外的朱亭之后,才回转朱坞。
瞅准空隙,洛溪找了朱瓒来问,朱瓒也不知祖父是否有意将朱坞哪位小姑子许给六皇子,但朱瓒肯定地说,祖父却非常属意六皇子。因为前日朱坞全体男眷给大公子一众人设宴践行时,西平侯还与周恽相谈甚欢,虽然隔了几个食案,朱瓒依然清楚地听见,朱衷对六皇子赞不绝口,而周恽则满眼噙笑地聆听着。
洛溪闻言,心中止不住冷笑,讨好巴结也不用这样阿谀奉承前岳丈的,敢情要嫁入虎狼之地的又不是他西平侯!
私心里,洛溪早已将什么太子府、皇子府,视为了虎狼之地,所以腹诽起来,毫不留情。
朱瓒觑着洛溪的脸色,又斟酌着道:“君母也说,咱们朱坞要出一位女配侯王的小姑子了,八妹……”
“男尚公主女配侯王……嘁!以为人人皆心向往之吗?五哥,若是小妹,最羡慕的当属三世母与三世父一般的恩爱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的神仙眷侣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洛溪感叹地打断朱瓒,却也明白无误地告诉朱瓒,她丝毫不稀罕什么女配侯王!
朱瓒知晓了八妹的心思,却对洛溪给予他父母那么高的评价感到赧然,“八妹……君父君母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寻常夫妻而已。”
“寻常夫妻岂不更好?小妹就是喜欢过那有滋有味的寻常小日子!”说完,眼露向往之色。
朱瓒思量着洛溪之语,渐渐汲取,终至融入了骨髓里,后来朱瓒娶妻,当真如其父母般,终生只娶一位正妻,过起了洛溪所说的有滋有味的寻常小日子,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大夫人送走了大公子朱尧,隔日于朱寿堂请早安之前的路上,便遣大婢若桐给洛溪捎了口信,之后在回去的路上,见一众人等已然散去,才招手唤过洛溪,拉着她避到僻静之处,轻声道:“八姑子,尧儿此次回来,带来了货殖女用卫生巾的饼金,八姑子这下能分得五个饼金,你看是放在二世母处接着贳贷,还是自己留着好?”
又有五个饼金了!洛溪当即喜不自禁,却想也不想地道:“大世母,那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如今这五个饼金,是不是无人知晓?”洛溪一见大夫人避人耳目的样子,就知道大夫人不会多嘴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宋氏和柯氏。
大夫人笑着点了下洛溪的额头,“就晓得你聪慧!也是,利钱虽然来得轻快,却也要甘冒风险不是?但凡有法子,谁愿意冒风险呐!嗯,像你这样的小姑子,还是多积攒些嫁妆的好。”
又悄声问:“是不是这五个饼金要放在身边?”问完又不放心地叮嘱:“……若放在身边,一定要藏好了,那饼金可没有名字,谁得了他还能说不是自己的?”
洛溪笑着摇了摇头,“大世母,侄女可不想那么麻烦,还要保管,还要提防被人给谋了去,岂不整日的担惊受怕?侄女已经想好了,求人求到底,以后从大世母处分得的饼金,就放在大世母那儿,由大世母替侄女保管,侄女有了需要,再悄悄地取来用,岂不省心省力?”
之后又拽着大夫人的衣袖,扭了扭身子,撒娇道:“大世母,您就答应我这没有亲娘的侄女吧!”
其实,她不用这样,以大夫人的为人,亦会一口承担的。她如此这般做小女儿状,无非是想要感受下亲情,汲取大夫人身上一如娘亲般散发出的温暖母爱。
果然,大夫人闻言,立时红了眼圈。拍了拍洛溪的手臂,嗔道:“瞧你这孩子说的!好,大世母便替你保管了饼金,直到你出嫁为止。”慈爱仁义又痛快果决,正是洛溪欣赏的大夫人之态度。
洛溪又嘴甜地接了句:“侄女就晓得大世母最疼侄女了!”
“行了,别跟大世母耍嘴皮子了,大世母可不吃那一套!”大夫人口里虽然说得严厉,眼底却满布着笑意。
洛溪知其玩笑的意思,岂会真的着恼?又笑着与大夫人道别,告辞而去。
大夫人望着八姑子远去的背影,好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身后的王傅母见状,亦叹气道:“到底没个亲娘,连几个饼金也无处安放!也就夫人心地良善,替八姑子筹谋……”
大夫人挥手阻了王傅母还要再说的话,颇为遗憾地道:“……也只能帮着做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婚姻大事却半点不由人呐!”
洛溪却不知大夫人主仆二人的对话,一路脚步轻快地回了朱义堂,给柯氏辰省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