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外人也都说,顾连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哑口无言。
家里住进了一个双目失明的女人,几乎占据了我的大部分精力。
顾连沉却说,这全都是我该受着的。
这场沉默的庆生会结束的时候,一向干燥的北城意外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顾连沉搂着赵云晴回头看了我一眼,声音波澜不惊:
【我带着晴晴先走,你跟上。】
路面上都是积水,顾连沉脱下外套盖着娇小的她,把她拦腰抱起,小跑到车边。
我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想到那个奔跑着为我去买冰咖啡的男人。
只不过那时,他满心满眼只有我。
我低头盯着鞋头灰白的水渍,丝丝入骨的冰冷侵蚀着我。
顾连呈打了几声喇叭,我没有动。
他就开车走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脸寒凉,一摸,竟已是一手的湿润。
我淋了一身的雨回家,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顾连沉和赵云晴早已经坐在沙发上。
他目光柔和,和赵云晴在笑着说些什么,她撒娇似地双手摸索到他的脸,轻轻捧着。
顾连沉鸦睫打下一层阴影,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悲伤与心疼不可抑制地弥漫开来。
他余光瞥到我,瞬间收起脸上的一丝暖意,呵斥道:
【你怎么才起,快去煮碗面,晴晴等得都饿了。】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大吵大闹,只是平静地按照他们的口味做好了两碗面。
然后宣布,【我要去出差了。】
顾连呈头也不抬,赵云晴沉默了一下,即使那双眼睛黯淡无光,我也能感受到她视线里的怨恨,但她还是显得这么善解人意:
【年姐姐辛苦了,其实我也很羡慕你,能自己一个人出发,不像我,废人一个。】
顾连呈攥紧拳头,下颌绷着。
结婚四年了,我知道,这是他即将生气时,才会有的表现。
果不其然,他锐利的眸子像淬了冰,望向我。
【医生说晴晴如果换了眼角膜还有康复的希望,到时候只要有了适配的人,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给她治。】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给我判了最后的死刑,愠怒道:【实在不行,你把眼睛赔给她。】
赵云晴低低地啜泣着,气氛凝成冰。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疼得我血肉模糊。
他的一字一句,像锋利的刀子,寸寸碾过我的心,几乎让我肝肠寸断。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顾连呈带着赵云晴去医院复诊了,我又是自己出发。
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我突然惊觉,其实有他没他都一样。
出差很累,我每天忙得到了晚上几乎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