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七章 花树哭了（第2页）

“敲诈？”警察叔叔不再是笑眯眯的，而是一脸的惊讶。

黑豆想，还是说出来吧，二龙和锥子他们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要是警察叔叔能管一管他们，对梨花镇的孩子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是的，是二龙和锥子非要我把钱给杨乐的。”

“那你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唐铁匠铺子里偷的。”黑豆惭愧地低着头，“不过，我爷爷已经给唐铁匠还了，不信你去问他。”

黑豆总在街上偷东西，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只不过黑豆的爷爷是个品行极端正的人，一旦知道黑豆干了坏事，就会立刻把这“破锅”补上，并且严厉地惩罚黑豆。

警察叔叔又叫来了二龙和锥子他们，问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梨花镇。

二龙和锥子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杨乐到底去了哪里，杨乐只说要去找爸妈。二龙和锥子心想，这在镇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再说了，这些事情的详细经过，警察已经问了好几次，他们也都一个字不落地交代了。

可是杨乐依然没有消息。

子鹤说好的经常回来看他们，最终也没有兑现。许多时候，人们想的，和能够做到的，往往都不大一样。

润荷也感慨：“子鹤说过会经常回来看我们的，可是这都两个多月了，除了给我打过两个电话，再没有她的消息了。”

春苗问润荷：“她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她还好吗？”

“也没说什么，她每天都要练琴，上各种补习班，一点儿玩的时间都没有，也挺累的。”

春苗还想问下去，抬头一看，已经到了花树下。她对润荷说：“润荷，你看花树！”

“什么？你没发烧吧？你怎么又提起花树了？这明明就是我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梧桐树嘛，都枯死了，怎么可能开花呢？”润荷用手摸摸春苗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春苗兀自坐在了树下，捂住右眼，用左眼看花树。

花树还是好好的，满树白色的花。

“为什么我和你看到的不一样呢？”春苗好奇。

润荷也在春苗的身边坐下：“是呀，这就是老梧桐树呀，谁看都是一棵枯死的梧桐树呀！你以前不是带我们来看过吗？春苗，你怎么会看见花树呢？”

“我真的可以看见。”春苗已经陶醉在花树的芳香之中，“但是，我只有左眼看得见。”

“你的左眼不是失明了吗？医生说过要换眼角膜，你平时不都看不见的吗？怎么会看见花树呢？”润荷的眼睛几乎要贴在春苗的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左眼，那只眼睛一点儿光泽也没有，“你的左眼看得见我吗？”

春苗摇头：“看不见。”

“好神奇，那我怎样才能看见花树呢？”

“我也不知道。”春苗睁开眼睛，忧伤地看看润荷，又看看身后的老梧桐树，“花树说了，只有心灵美好的人才能看见花树。”

“我明白了，我是心灵不美好的人，所以我看不见，你是这个意思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是花树说的。”

“你就是这个意思！春苗，我真是瞎了眼了，拿你当我的好朋友，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说罢，润荷就生气地小跑着回家了。

润荷哭了，满脸都是泪水，又咸又涩。奶奶进了医院，姑姑也不在家，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在嫌弃她心灵不美好，看不见花树。这样的委屈，润荷难以承受。她跑着跑着，恨不得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她永远不要停下来。

春苗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润荷的一番话让她心里凉了个透。这种被冤枉的滋味，简直比她们以前的任何一次吵架都让她觉得痛苦和难受。

花树不说话，却哭了。春苗也不说话，也哭了。这个时候，倾诉不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她静静地坐着，一直坐到身体开始打寒战，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3

终于迎来了开学的日子，告别了小学，告别了童年，告别了天真美好的时光，一切都像是重新开始。

这样的感觉，对于春苗来说更加明显。

家庭的破裂，妈妈带着弟弟去了某个她不知道名字的城市，以及奶奶病重后的重生，这一切的一切，让春苗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

不，应该说，春苗觉得自己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大人。

奶奶说要陪春苗一起去学校报名，她拒绝了。她知道奶奶在地里有农活要干，白天干不完，天黑之后就得摸黑去干。她不忍心让奶奶耽误时间，并且还想着自己报完名也要赶紧去地里帮奶奶干活。

梨花镇初级中学就在离主街道不远的一面小山坡上，从山下到学校的路，前年才打了水泥路面，孩子们走到学校再也不会两脚泥了。白衬衫、白裙子、白袜子、白鞋子里面的身体，正在疯狂地生长。骨骼在一寸一寸拉长，肌肉在一点一点变结实，血液如同奔流的河水，翻滚、沸腾！

一切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春苗看着同学们，大多数人都不同程度地长高了、长胖了，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娇羞和成熟，脸颊上抹去了稚气，满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不禁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