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二章 和花树对话（第2页）

春苗说什么，奶奶也不相信。

她沮丧地躲在葡萄架下，心里却如同吃了“坏葡萄”

似的酸涩。

奶奶见春苗嘟着一张小嘴，便说：“好好好，我一会儿跟你去看，总行了吧？反正我要到田里去，要经过那棵大梧桐树，看一眼也没什么。”

春苗不管奶奶是路过还是专门去看花树——春苗在心里认定了它就是花树，而不是一棵已经死了的梧桐树，只要奶奶能去看一眼，她就觉得满足了。

奶奶跟随着春苗来到老梧桐树下。那棵老梧桐树除了黑黢黢的腐朽的枝干，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看吧，我就说吧，啥也没有。”奶奶有点儿得意，背上的贵宝也吐字不清地说着：“啥也没有。”

春苗捂住右眼，左眼中又出现了那棵花树，它的确开满了雪白雪白的花朵，那幽香和着清晨的露水，有一种甜甜的味道。

“奶奶，我的左眼看见了。”

奶奶一脸惊喜，将自己的脸凑到春苗的跟前：“你看见我了吗？”

“看不见。”春苗咯咯地笑着，被满树的花逗得开心极了，“我看见这棵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

奶奶又很快从惊喜变成了失落，明明就是一棵枯死了好几年的老梧桐树，哪里来的什么花啊？

春苗依然被眼前的“美景”陶醉着，奶奶却背着贵宝向田地里走去，一大堆农活，她哪里有时间听春苗说什么花树的事情。

3

春苗来到子鹤家，子鹤还没起床。

今天是放暑假的第三天，子鹤的爸爸妈妈是梨花小学的老师，辛苦了一学期，好不容易等来了假期，他们也不想早起。

“子鹤，子鹤！”春苗并不想打破这个适合睡懒觉的早晨的宁静，但是她实在太激动了。她必须要尽快让大家都知道，那棵枯死的梧桐树开花了。

子鹤的爸爸是梨花小学的美术老师，他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子鹤的妈妈是英语老师，一口流利的英语让梨花镇的所有人都很羡慕。听说，她是从大城市来的，为了和子鹤的爸爸在一起，才到这小镇上的。

所有人都羡慕白老师，娶了这么漂亮、能干、优雅、大方……的林老师，总之，什么好词都用在了林老师身上。子鹤也是这个小镇上唯一拥有钢琴的人，她每个周末都要去城里学习钢琴。

大家都说，子鹤的骄傲就是那架钢琴害的。没有钢琴之前，子鹤和谁都能玩到一块，但是五年前，白老师从城里给她买了这架据说价钱是三万多块的钢琴以后，子鹤就变了。

子鹤的家与学校只有一墙之隔，两层小楼房，门口是小花园，用白色的木栅栏围起来，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

子鹤的钢琴专门放在一间屋子里，用大红色的丝绒布盖着。她一脸傲慢地掀开红色绒布，那乌黑发亮的钢琴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她又掀起盖子，露出来黑白相间、闪闪发亮的琴键。

大家“哇”地惊叫着，竹竿的口水落在了地上，他赶紧悄悄蹲下去，用手擦掉。

竹竿说话结巴，吐字不清，医生说他的舌头有问题，嘴巴总是合不拢，所以他总是流口水。大家都嫌弃他流口水，他就只好努力地抿着嘴，样子看起来更加滑稽可笑。

子鹤坐在钢琴前，按响了琴键，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像一根针似的扎在了春苗的心上。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差点儿踩到了站在她旁边的润荷的脚。

那一天，子鹤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她有很多很多不同款式的白色纱裙，那天那件是崭新的。胸口挂着一串闪亮的水晶珠子项链。长发柔顺地披在脑后，耳朵边拧了两股小辫子，头上戴着一只闪着银光的皇冠，像天上的星星似的，耀眼极了。

从此，子鹤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走路的时候，头总是高高地仰着，一副公主派头。

春苗等了许久，见院子里没有回应，就知趣地不再叫了。刚刚走了不远，子鹤的妈妈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春苗，怎么了？子鹤还没起来呢。”

“林老师好！那我等会儿再来找她吧。”

“她一会儿起床后还要练琴呢。对了，春苗，忘了告诉你，子鹤下学期上初中就不在梨花镇上了。”

“那去什么地方？”

“去县城啊，这样方便她学钢琴，每个周末来回跑，我和你白老师也很累啊。”

春苗听见子鹤要离开的消息，内心不由得生出了许多伤感的情绪来，是不是人长大了，就要面临许多离别呢？

两年前，和她最要好的玲玲，去了爸妈打工的城市读书。一年前，秀秀和冬至也去了爸妈打工的城市。

那些所谓的远方，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她多羡慕他们啊，能和爸妈在一起。

“林老师，那你们也要去城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