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一辑 故土守望（第1页）

au0010写在大地的册页上（组诗）

倾听土地的声音

剧烈战栗和痛楚后，我们终于开始倾听

土地的声音。像玉米的根须，在深处

攥紧泥巴，细听它不息的汩汩血流

听到那些因贫瘠和污染而绝收的坡地

发出不堪重负、疲惫的叹息

也像蚯蚓，与土地保持攻守同盟

在同一粒泥土里呼吸。在面对碾轧

和践踏时，我们不再冷漠地背转过身

在一棵受孕的向日葵面前

我们像它一样弯下腰，谦卑地站定

土地的声音从脚底升起

在一块石头下面，在一棵杉树的根部

倾听深埋地下祖辈们喑哑的耳语

挖掘机和铲车阻止不了我们

但一株枯萎的高粱，或者土豆

可以挡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天生都是一株株植物，迎风摇曳

在现实中分蘖，在梦境里拔节

江山之印

张大爷族谱记载，连续九代都住在那个山坳里

高楼和店铺，只是闲谈传闻，与他们无关

张大爷有五亩八分地，外加荒山二十亩

还有一小片竹林，就在门前的小桥流水间

那土坯石瓦房，完全从泥土里长出来

黄土打麦场、菜地、牲畜圈舍，以及旁边

蜿蜒连绵的山梁，都是张大爷的胳膊腿儿

动哪儿，哪儿就疼痛得要命

张大爷的儿子来电话说，他已经在上海安家

要把家里的旧房卖掉，全家搬到上海住

但张大爷说，离开故乡在上海就是游子

这个家要兴旺，根子还得在故乡往深地扎

张大爷写了申请，强烈要求给旧房换新证

他腿脚不方便，恰逢工作人员上门服务

房屋、庄稼地、山场和树林，都逐一标注

在坐标定位的图纸面前，张大爷笑得有点得意

这就是我家啊，画儿一样，我必须守住它

他在衣裤上擦了擦食指，颤巍巍地摁下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