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回归的邻里之情（第1页）

世纪90年代以前的上海人，大多对弄堂里住些什么人，他们叫什么名字，每家发生些什么大事……一般都了如指掌。大家见面，都会打个招呼。一家有难，多家帮助，几乎成为传统。

改革开放以后的这些年，绝大多数人家经济条件大为改善，住进了新房子、大房子。但新的邻居之间互不认识，绝少来往，也是司空见惯。

疫情已近3年，渗透在了一千多天的四季，居民们常常处于对未知病毒的恐慌之中。

应该承认，人类在自然中有时候显得非常脆弱，脆弱到面对病毒常常束手无措。花草树木乃至动物都能如常生长，可人们只能关着门窗，将自己在家隔离起来，用宅家的方式来避免病毒的侵袭。

相信大家都记得，2020年初，武汉暴发疫情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连串骇人的数字和面对这个未知病毒的强烈恐惧……那时候“新冠”两个字，如同恶魔撒旦那样令人害怕。提起它，大家都会立马想关起门来进行躲避，似乎任何一道缝隙都可以成为它得以传播的帮凶。时间似乎变得静止，已知的防病经验都变得毫无用处，也没有想出任何新的办法去消灭、阻断它的传播。谁知道两年后，上海也被新冠病毒所沦陷，这座城市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只好在家里办公，孩子在家中上网课，衣食住行被困在了区区几公尺的方圆之地。

大清早，就被楼下大喇叭叫着“做抗原！”“做核酸！”的吆喝声惊醒。工作的对象，也由学生、同事变成了电脑及手机。许许多多繁杂的事情都在电脑与手机中解决……感觉因为疫情在家，似乎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简化了工作内容，不禁赞叹原来有那么多的程序都是可以精简的。还有，那么多的所谓工作其实是在浑水摸鱼，此次顿现原形。当然还有许多是必须在现场，不能通过网络解决的事情。也可以预测到，今后AI所能取代的一些职业和不能取代的职业了。这是不是如古人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其实疫情中，我才比较透彻地了解了所居住的小区，在小区里住了那么多年，只有在这一次疫情中才真真正正地知道了我们小区门牌号的分布。不仅仅是物理环境，还有小区、楼栋的人文环境。

疫情之下，许多的东西都可以靠邻居之间互相帮忙加以解决，如，谁家的酱油没有了，谁家没有葱姜蒜了，谁家没有洗洁精了……在各大App瘫痪的时候，只有仰赖各路团购维持着生计。一直到现在，还保存着各种自发组团参团，保障物资供应和各种家政服务等的微信群。

感谢老天！频繁地排队做核酸，领取抗原试剂盒，竟使我认识了整个楼道内的邻居。一开始大家还是很拘谨地保持着距离排队。

在封控的一个多月内，大家都彼此熟悉了，知道哪一家有几个人、怎么称呼……有点像回归到四十年前上海的旧弄堂和老宅院！擦肩走过也不仅仅是点个头，或者低头看手机了，都能亲切地唠嗑几句。花了一个月，认识了在楼道内许多年擦肩而过的邻居，这算是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大都市中迅速增加的一丝温暖！

疫情中的物资是集中到小区门口的，大家也会时不时地出去拿东西。跑来跑去的过程中，也会有好心的邻居帮忙捎带东西，让你减少跑的次数。有时候参加的同一个团购货物到了，去领取的邻居会把自己楼栋的，甚至是附近楼栋的东西都一起带回来，还挨个叫了下楼拿。整个小区的氛围都是暖心的，楼道里也似乎回到了儿时弄堂那种融洽氛围。铁皮围墙的隔离，使得小区外面格外沉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区里由于疫情涌现出的各种互相帮助的热情！

在这次疫情中，所有的人都在发挥自己的价值，有些成为了“团长”，专门对接各种生活资源；有些义无反顾地成为了志愿者，参加小区的各项抗疫工作；而我误打误撞地跟另外几位邻居，一起为小区策划、筹办了一次网络音乐会。我们用着最简单的电脑，没有任何专业设备，就靠着几个App，几台电脑，花了几个日夜，举办了一场整个小区大家都十分期待的音乐会。

对于社会而言，可能我在家里发挥的作用和价值并不高，但对于小区的居民而言，由于我曾在电视台担任过助理导演，我的特殊价值很快被大家发现和认可，我也义无反顾地跟邻居们一起策划、组织了这场小区音乐会，还成为了活动的主持，让小区居民在最严重的疫情压抑下，放松和欢快了一个多小时。

大家通过这次“阳台音乐会”，可以追溯童年的记忆，回想往日的岁月，可能对于我而言，几个日夜的付出是值得的，同时还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邻居。说认识，其实还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因为在疫情笼罩之下，大家都不能脱下口罩。这真的很遗憾，也很无奈！于是大家彼此开玩笑说，以后脱了口罩就不认识了。或许，一定要重新戴上口罩才认识。

渐渐地，整个小区的氛围越来越好。大家明显地可以看到楼道中原来低着头擦肩而过的人，现在都能抬起头来热情地打着招呼了，彼此能够熟练地记住做核酸的时候，哪家人家有几个人？还有哪家的谁没下来？大家见了面都会互相寒暄，甚至有些邻居还会围着花坛，感叹一楼的邻居种的葱、蒜、香菜长势如何如何……慢慢地，等待核酸的队伍减少了很多抱怨的声音，多了很多温暖的沟通。

忽然发现，迎春花开了，意味着冬天就要过去了，春天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