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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敏琪专辑(第2页)

就如远嫁的外婆一般。外婆家后边的小池塘中挤满了菱角,在陌路人眼中它只不过是一株株过路的杂草,但在我的心中,它却是与外婆一起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珍宝。

八月寒塘静无波,暗香微掠妒颦蛾。外婆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吃菱角,每年一到盛夏就带着我一同去采菱角。那时湖面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放眼望去,一圈圈,一团团,一堆堆全是绿油油的菱盘,荡漾在碧水清波中,翠绿喜人。我与外婆每人乘一只木头盆,挎着小竹篮,用手划水向前。轻轻地掀开菱盘,只见大大小小的菱角藏在枝丫后,个个长得嘟嘟囔囔的,像一个个大元宝。我迫不及待地挽起袖子,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像外婆一样把手伸得老长,左手揪住菱盘向上用力一翻,右手使劲一掐,一只只鲜嫩的菱角如同调皮的孩子一下子滑入我们的手中。外婆手把手教我采菱角让我内心溢出满满的爱与温暖。

菱池如镜净无波,白点花稀青角多。我是吃着外婆煮的菱角长大的。记得第一次吃菱角我竟连壳一起啃起来,啃不动也剥不动,急得满头大汗,撇嘴就哭。外婆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慈爱地笑了。只见她拿起一只菱角,双手按住菱角的两边用力向下一大掰,中间裂出一条小缝,然后沿着菱角的中心线掰成两半,再从菱角一端向另一端顶去,鲜嫩嫩脆口的菱角肉便露出来了。我满足地将菱角塞得满嘴都是,带着清香,又脆又甜。

我爱吃菱角但却不会剥。每年这时,外婆都会剥好菱角送过来。

望着满满的菱角,我知道这是外婆沉甸甸的爱,充满了我的内心。

沉竿续缦深莫测,菱叶荷花净如拭。三四月是菱角种植的最佳时间,每每到了这时外婆就忙碌了起来。不仅要挑选优质的菱角苗,还要除去池塘中的杂草,让菱角舒舒服服地生长。

小时候只觉得种菱角十分有趣,总是缠着外婆要跟着一起去。去往池塘崎岖难走,还没到池塘,我便累得腿脚酸痛。这时外婆总是将我背起来,若是带篮子便由我挎着,若是锄镰棘矜之类的大家伙,自然还是得由外婆扛着。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我总是笑着说外婆的力气真大。

“你这个小坏蛋,把我背都压弯了,我这就把你扔下去。”

外婆打趣道,然后故意使劲摇晃一下,我哈哈地笑了,外婆也笑了。

外婆的背随着崎岖的田间小路不停地四下颠簸,而我却在这个清瘦而又佝偻的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稳和宽厚,它那样的有力,仿佛可以撑起整片天空。我和外婆一路说着笑着,还时不时用手去抓路边长长的野草,心中期盼着大丰收的到来。

在大丰收的时候,外婆将采回来的菱角挨个清洗干净,分好了装进小袋子中,拿个小木盆乘着,分享给乡里邻居。我拽着外婆的衣襟,随她一起挨家挨户地敲门。邻居们听到了是外婆来了都十分开心,接过小袋子取出一只菱角,仔细一瞧笑着说好一只菱角,又捏了下我的小脸逗我,每每外婆看到这番景象都笑得合不拢嘴。

随着时代的发展,留在乡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许多青年人离开这里去到外面拼搏,许多老人离开这里去到城市颐养天年。菱塘里的小木盆也越来越少了,外婆小木盆里的菱角也越来越少了。

清风飏,华街长。生在江南的外婆,生性温柔,就如同那菱角一般,深陷淤泥却与世无争,内心纯净洁白。外婆不来与我们同住,她说她喜欢乡下的安静。就如菱静静生长在菱塘里,外婆辛劳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耕耘,安详地过着自己平凡的生活。

这便是江南人。无数普普通通的江南人大多如此,在忙碌的生活中秉持着一颗纯洁的初心,不随波逐流。他们对生活的淡然与纯粹,令我感动,让我铭记。这些灿烂的细节温暖着我,伴我坚定前行。

(原载《西部散文选刊》)

樱 桃

老家几乎每家都种了本地樱桃,但我们家没有,所以小时候的我很少品尝那种略带神秘和珍稀、脆弱和鲜嫩的味道。

每年春夏交接之际,红红的樱桃挂满树,别人家的多瞄两眼都会心虚,那是自家没有却眼馋别人的心虚。路过时一定会假装不经意看到,然后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离开。人走了,心却迟迟不愿回归,一颗颗红红的小不点挂在树上当真绝美,宛若少女的红唇和娇羞。

风不醒的安静和微风中叶片雀跃的灵动,无论哪一种景象,它一定是魅力之王。不仅如此,还会若无其事不费吹灰之力牵引住你的思绪,让人欲罢不能。

春天,满树繁花争奇斗艳,除了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欣赏这略带忧郁的清丽之美,还总会情不自禁幻想花落之后,一颗一颗小樱桃冒出来,由小变大,由绿变红的情景。这种期待是悠长和温柔的,小时候不懂,现在才觉樱桃之所以“美味”,一定程度上因为这种期待赋予了情感上的宽容,就像热恋期恋人的眼睛会自动为彼此加上滤镜一样。美得惊艳而真实。

期待和稀有赋予樱桃不一样的地位。如若能够放一颗在嘴里,让香味和粉红铺满唇齿间,定会是那一年最为幸福的大事件之一。可惜我的童年很少有关于樱桃的记忆,我不贪心,这种虽为缺憾的圆满也值得铭记。

事实上,并不能说多美味,没有爆汁的清甜中略带些酸,那粉粉嫩嫩的样子着实可爱,可爱到想不停地吃。每次有些欠缺的满足总想在下一颗得到圆满。

“五一”回家,爸爸特地在隔壁村里买了本地樱桃,现摘的10元一斤。吃了几颗实在是酸,偶尔的一颗甘甜却不够动人,便作罢。

事实上还是车厘子和山东大樱桃实在,甜度够足,肉多还爆汁。但每次樱桃成熟的时候总能在朋友圈儿里掀起一阵分享潮,幻想着粉粉嫩嫩的小不点入口的甘甜,仿佛回到童年,在家中过节时吃到酸甜的樱桃时,拥有无数个圆满。

我并未对樱桃充满执念,反而是爱我和关心我的人以为我对它有执念。比如说婆婆,每次樱桃成熟的时候只要在家,都会买上许多,走的时候还要再备一份。就算再三拒绝,她仍会坚持,也许觉得这种仪式感不可或缺。

小时候的我以为这种残缺是独有和特殊的,殊不知是两代人的共性。樱桃因为其稀有和难以保存,是父母一辈认为的“不可分享的好东西”,而我们虽然没有在童年得到满足,但长大后多少得到些弥补,不再是“不可分享的好东西”。

说来或许有些悲伤,樱桃还是那样的樱桃,人却不是那样的人了。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家乡樱桃树花开的美丽,甚至忘了和城里不结果的樱花有着怎样的区别。

执念并非无缘无故存在,而是因为爱。不管是婆婆还是爸爸,就算那并非称得上美味,也要送上一份,他们在付出和给予的时候得到安慰,同时也期望我们在享用的时候得到满足。

从前的我并不觉得遗憾和残缺是美好的,现在的我笃定它们就是。它们赋予幻想无限可能,从上一辈到下一辈,从今生到来世,从现实到虚无,从明知的自欺欺人到自以为是的安慰,思绪能够触及的地方皆是自由。

江南的阿祖

“红阑干畔,白粉墙头,桥影媚,橹声柔,清清爽爽,静静悠悠,最爱是苏州。”我生在江南,是地地道道的小娘鱼,那记忆中的一蓑,一笠,一撑,一划,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中。

抿一口香甜的酒酿,米香流连于舌间,这是世上最好的味道。

青瓦素墙,一点,一泼,渲染成江南的水墨画……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染着几抹青绿。七月流火,风徙云倚,我不过两三岁,正是牙牙学语闲不住的年纪,在阿祖生活的那个质朴小村庄里,时而传出我咿咿呀呀学阿祖说话的声音,充满了我和阿祖的各种欢笑声,承载着我美好的童年回忆。当地称阿姐叫阿祖。

阿祖居住的阁楼前有一处水塘,犹存十几枝荷花,那荷花如打着脂粉的歌女,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儿面色赤红。叶低垂似的婉转,花妍烂漫如朱唇露齿展笑,莲蓬左右顾盼犹似顽童嬉闹,饱实青涩鼓着脆嫩的果实。

这个在水塘里种了香藕的村子,有个美妙的名称——采莲村。历史的画卷推向几千年以前的吴国,吴王夫差搀着西施的纤纤玉手,上船,划桨,拨开水面,捧起莲蓬,采莲村由此而得名。在采莲村的池塘边,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便缠着阿祖驾小船,摘莲蓬。阿祖会给我梳上两个高高的羊角辫,再戴上粉红的头绳。阿祖一边轻声哼着小曲,一边飞快地摘莲蓬。我最欢快的事情就是在倒映着荷叶的水中看我自己,偷偷地做各种鬼脸,然后捡起一颗石子扔进去,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河面景象消失不见,惹得我和阿祖哈哈大笑。阿祖手上拿着一柄蒲扇,拉着我坐在八仙桌旁,桌子上堆着摘来的莲蓬,我坐在阿祖身边甩着两条小腿,摇着脑袋,吟咏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那是我记忆中的第一首古诗。接过阿祖剥好的莲子,一颗一颗的,白白嫩嫩的,一把送入嘴中轻轻咬开,先是一股涩涩的味道,随后是淡淡的荷叶清香在嘴中散开,凉丝丝,甜津津,让人回味无穷。我嘴里细细地嚼着,手却伸向阿祖,说着“还要吃,还要吃”。阿祖看着我一边憨笑,一边低声地答应我,满心的喜悦都堆进了皱纹里,那是阿祖陪伴我长大的痕迹。

烟雨霭霭,青石桥,油纸伞,朦朦胧胧间给江南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面纱,江南的倩影模糊在江南的水汽之中,若隐若现,犹如害羞的小娘鱼。细细的柔雨洗刷着灰石小巷,青苔砖瓦,洗刷着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洗刷出了江南的水墨丹青画。碧波荡漾,水光潋滟,雨丝激起点点涟漪。绵绵如烟的小雨,给江南平添了三分不可言说的朦胧美。近看那小桥流水人家,罩着一层淡淡的薄纱;远看那江水渔舟白帆,偶尔船只经过,渔歌互答,船家质朴而清亮的歌声在水面上久久回响。

如今我虽已长大,但我最喜欢爬上阿祖的阁楼,它就像一个藏宝阁,里面收藏了各种“宝藏”,也像一个时光相册,记录着我和阿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面有老式缝纫机,红木老桌,老木椅……儿时我喜欢坐在木椅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阿祖轻轻地踩着缝纫机,一唱一和间,一件件漂亮的衣裳就做好了。阁楼的屋顶旁有一个小窗户,低头望去,满塘的荷叶翠绿翠绿的,一个挨着一个,像一个个大圆盘;荷花已盛开,婷婷玉立,千姿百态;莲蓬刚冒出一个头,像一个个小铃铛挂在上面。抬头望去便可以看到软绵洁白的云朵与蓝天,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阳光照在阁楼的地板上,发出暖黄色的光,是如此温暖,就像阿祖的手抚摸过我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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