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问题初步定了,三万元的租金雀儿也拿得出,可是盖房子、购买设备的资金却没有着落,怎么办?雀儿给米粮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租地建厂的想法,米粮只是“嗯,嗯”地应着,没有表示什么态度。
雀儿着急了,问他“嗯,嗯”是什么意思。
米粮笑了,说自己要到丁家坪看看。
电话是早上打的,中午时分米粮就到了。看了村子和学校,连说雀儿有眼力,表示愿意投资,与雀儿合作。
米粮直言不讳地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说这里建厂的优势有四个:一是距离西安不是很远,交通方便;二是地理位置好,环境优美;三是租金便宜,施工建房还可就地取材;四是用工方便,工钱也不会太高。
雀儿听了,非常高兴,连说米粮分析得好,有见地。于是,两个人就具体合作问题进行了协商,形成了初步协议:一、这是一个独立的印刷厂;二、由米粮和雀儿共同出资建设,米粮出资百分之六十,雀儿出资百分之四十;三、米粮负责设备和技术,雀儿负责基建事宜;四、米粮派会计,雀儿派出纳;五、印刷厂建成后组建管理委员会(即董事会),米粮任正职,雀儿任副职,聘请厂长主持工作;六、印刷厂投入生产后所产生的效益按投资比例进行分配。
开始,雀儿觉得自己出资百分之四十的困难很大,要求米粮把比例调整到百分之八十和百分之二十,说她的能力只能出资百分之二十。
米粮说:厂址是你找的,租金又那么便宜,这些因素应该算百分之十的干股,你实际出的就是交百分之三十的钱。
雀儿听人说过有关干股的事情,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米粮这么一说,她觉得似乎有理,但又觉得不好意思。
米粮说:这百分之十也不是全给你的,这包括你们乡上、村上、工商、税务等全部关系的打点,逢年过节给这些人送个礼呀送个红包呀,等等。以后就都是你的事情了!
雀儿迟疑地说:这……
米粮笑了一下,说:不说了,就这样吧。
雀儿想了想,又算了算账,还是摇头说不行。
米粮说:我先垫付,或者借款给你,履行正式的借款手续,以后逐年偿还。
雀儿说:我已经找熟人了,准备在银行贷款。
米粮有些着急了:我不要你的利息行不行?咱们也不定还款时间行不行?
雀儿不吭声了。
米粮看了雀儿一眼,斩钉截铁地说:就这样了!明天写个正式协议,咱们俩都签字。
雀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米粮想了想,说:对了,这里的基建就交给你了,我不是当地人,不熟悉,当地的规矩也不懂。
雀儿很有把握地说:没问题,你放心!
米粮说:先拿个初步方案,让人家搞建筑的设计一下。
雀儿说:我有个简单想法,完善以后就给你汇报。以后的所有事情都会给你报告的,这我知道。
米粮也没客气:遇事情咱们多商量,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么!
事情就这么定了,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愉快。
这件事情,米粮不是没有想过,他之所以这样做,起码有这几个因素:一是他了解雀儿,认为雀儿是可靠的合作伙伴;二是这个印刷厂选得好,在西安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地方,而且他有建设这个厂的资金能力;三是他认定这个印刷厂的效益不会差,如果有意外,他会把自己现在租的那个小印刷厂退还给人家,把全部印刷活儿都放在这里;四是他借钱给雀儿,在一定程度上就掌握和控制住了雀儿。关于第四点,米粮绝对没有什么坏的想法,只是无形中起到了这么一个作用。
米粮走后,刘有成也来看了看。他虽然不懂印刷行业,却提到了一些不利因素,比如人太熟了不好办事儿啊,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难摆弄啦,还有环境卫生不好,没有冲水的卫生间,没有暖气到了冬天怎么办呀,等等。没想到这个刘有成还是个婆婆妈妈的悲观主义者。雀儿知道他在城市里长大,不了解农村的事情,是用城市的眼睛看丁家坪的,可是他毕竟说的是真话,从另一个角度给雀儿提出了一些问题,也是有用的。
一切准备就绪,印刷厂就开始建设了。
水泥、钢筋、楼板、砖瓦,这些是就近买的,门窗、桌椅和建设需要的其他材料和用具都是从西安拉回来的。
这是一个早晨,微风和煦,阳光普照。村子里的风水先生让雀儿敬上祖先,贴了对联,点着了香蜡,又在院子里敬了土地爷,在土地爷前面也点燃了香蜡,按规矩认认真真地给祖先、土地爷分别磕了三个头。
不大一会儿,丁家坪就响起了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大工、小工,提瓦刀的、拉线子的、和水泥的、搬砖头的、管搅拌机的、拉灰斗车的,你来我往,你喊我叫,远看乱糟糟,近看有条有理。
整个现场热热闹闹,很有些气氛。
开工不错,第三天却出问题了,大工们不说不笑了,小工们不跑不叫了,一个个都是懒洋洋的样子。
雀儿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她悄悄问六叔。
六叔说:瞎了,瞎了,听说你没给大家买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