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三十九（第1页）

这个夜，小虫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了很多很多。

小虫要离开西安的原因也很多，有猫眼的原因，也有他发现百灵和张勇的事情。他还担心百灵给张勇讲他偷井盖被劳动教养的事情。他分析了留在城里的不利因素，预感到在这里待下去的危险，所以选择了离开。

小虫想起了与猫眼相识的过程。

那是个夏天的深夜，天很黑、很热，没有风，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在天幕上闪烁。小虫开出租车经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忽然听见有女子在呼救，听那声音好像是嘴被堵着，一声高一声低的。小虫开亮车灯，鸣响喇叭冲了上去。劫持者跑了，一个女子倒在地上，双手被绳子捆着，嘴里塞着一块城里人很少用的手绢。女子的衣服被扯破了，裤子被脱到了腿腕上，女性最隐秘的部位都露在了外面。小虫替那女子提上裤子，解去了捆胳膊的绳子，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盖在了女子身上，然后把女子抱上车。这时他才发现女子的手上有血，于是问女子受伤了没有，女子说是她把那坏人抓破了。

小虫问那女子：咱们去派出所报案吧？

女子眼睛一瞪，说：报什么案啊！

小虫说：那就把坏人放跑了！

女子呵呵一笑，说：他现在不是已经跑了嘛！

小虫也笑了，说：那怎么办？

女子说：走吧，他也没把我咋，跑了就跑了。

小虫犹豫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听了那女子的话。说实话，小虫当时对这位女子的做法并不理解，甚至还有些看法，事后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觉得这女子的做法还是有道理的。

就这样，小虫按照女子所指的方向，一直把她送到她住的地方。

分手的时候，女子说：看你这小伙子挺油的，原来还是个老实人，你就不想抱抱我？

小虫看了看那女子，还真想抱一抱，可是觉得不对，就说：我再坏，也不会乘人之危啊！

女子问：你觉得我漂亮吗？

小虫说：这和漂亮是两码事儿啊！

女子说：那你的衣服就给我穿了？

小虫说：你穿吧。

女子问：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小虫说：你说吧，你一说我就记下了。

女子说：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真可爱。我叫巧珍，姓刘，和电影《人生》里的那个女子叫一个名字。可是咱可不是人家，也没有人家长得好看，这儿的人都叫我猫眼，你可以随便叫。我就住这里，明天这个时候你来取你的衣服。

猫眼说着抱了抱小虫，又在小虫脸上亲了两下。

小虫也是个什么世面都见过的人，可是他没见过这样大方的女孩子，一下子怔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在这个世界上，这是第二个女人亲他，第一个是他的奶奶，第二个就是猫眼。

第二天晚上，小虫开车路过这里，取走了他的白色半截袖，猫眼给他买了件藏青色Ｔ恤，说是为了感谢他，还说小虫人长得黑，穿深颜色的衣服好看。小虫的半截袖已被猫眼洗得干干净净，并且用熨斗熨得平平展展。

小虫很感动，看着穿吊带睡衣的猫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猫眼笑了笑，说：你救了我，你要我什么我都会给你的，只要你说。

小虫说：我要你好就行了。

猫眼说：是不是我不好看？

小虫说：好看，真的很好看！

猫眼说：那你就好好看着我，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看，但是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