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五十九回 匡卞风波平 放飞笼中鸟（第1页）

{[党进如愿以偿考进了国家最高学府国子监。他白天苦于读书，没有时间思考课本以外的事，但当熄灯睡下后，春秀姐姐美丽善良的面容就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很想知道姐姐是否还安全地藏在那里，身体是否还那么健美，是否还流着相思的眼泪……

远在家乡的春秀姑娘也在思念着心爱的弟弟：有谁关心他的寒暖，有谁关心他的饥渴，若有头疼脑热，谁能给他煮碗姜汤……姐弟二人的相思之忧并不是苦海无边，他们之间的银河上也将要搭起一座美好的鹊桥了。

半年多的时光过去了，除了党进母子外，家中没有任何人知道春秀的下落。

春秀的父亲匡琼已被折磨得焦头烂额，他面容憔悴，身躯消瘦，沉默寡言，如木鸡一般。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儿力气，他咬牙戒掉了洋烟，当然也再无心思耍钱，一心一意地寻找爱女，但犹如大海捞针，不见踪影。

母亲文氏几乎成了“骂街婆”，三天两头地到丑吉太门前骂一阵子。

她骂道：“丑怪！你这公狗媒婆，咋这样爱说媒？为啥不把你女子说给‘变成虫’？害得我女儿逃婚在外，至今不知死活！老娘命你快给我找人，若找不到，我就要死在你家门前！”

她还经常坐在巷道中诉说苦情，以泪洗面，人们都很同情她。

祖母匡艾氏更是凄惨，自从孙女失踪后，她急得疾病缠身，茶不思，饭不想，卧床不起。一天，趁家人不注意，她竟挣扎着要去找仇人，可半路上就跌倒在地，便爬行到丑家门前。此刻她已披头散发，灰土满身，惨不忍睹。她有气无力地骂道：“你的心让狗吃了！唆使我儿抽烟赌钱，还醉骗他写了婚约。如今我失掉了心肝孙女，活着还有啥用，不如就死在这里！”说着就晕厥了过去。围观的人都上前相助，议论纷纷。

这可吓坏了丑吉太，他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他家人出面把老人背回家去。

丑吉太受不了啦，被匡家闹得狼狈不堪，便去找卞乘鹏，想叫他做罢了这桩婚事。

卞乘鹏也是骑虎难下，他东跑西奔地找人，被闹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无计可施。他正呆坐着发愁，忽见丑吉太来到。两人双目对视，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开口说，才能摆脱这个窘局。

丑吉太诉苦说：“唉！好我的兄弟呀！匡家缠着向我要人，使我有口难辩。因为婚约是在我家签的，我怎能不受牵连？直闹得我家鸡犬不宁。

那婆娘天天在我家门口叫骂，快把我的门楼骂倒了；老太婆也差点儿死到我家门口。我娘胆子小，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差点儿吓出病来。

这样，全家人都埋怨我，老娘骂我没心肝，媳妇说我理不端。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卞乘鹏冷笑一声说：“他家闹就闹着吧，看他把人能藏到何时？”丑吉太道：“我为你闯下此祸，你怎么不管我的死活？难道能让老东西真的死在我的门前？你也应为我想一想，我实在撑不住了。”

卞乘鹏瞪着贼眼说：“你是我哥，你说该咋办？”丑吉太言道：“这事我也看明白了，根据他家狼狈的那个样子，再根据众人议论，我看他家真是不知人的去向。我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投河自尽或钻进深山叫狼吃了；二是因长得太美，被人劫走当了姨太太。当然也有其他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时间快一年了，我们要等到何时？万一人没了，你那千两纹银可就打了水漂。”

“那你说个解决的办法，你一定还有妙计。”

“我看还是退婚算了，拿你的家道和人样，还怕找不到一位更好看的姑娘？”

“那咱们的银子能退回吗？”

“我想能，那匡琼不是说过吗，他说银子分文未动，马上退还你。”

“那就这么办吧，你先去试试，不过银子必须退。”

丑吉太冒着被臭骂一顿的危险，硬着头皮跨进了匡家的大门。

文氏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像是要吵架的样子。丑吉太急忙嬉皮笑脸地上前说道：“大嫂子呀，今天你先别骂我，等我把话说完再骂也不迟。

是这样的，卞家已托我向你们道歉，同意退婚，但要把礼钱退回，你看如何？”

文氏本想再骂他一顿，但又想，有手不打上门客，再则是谈退婚的事，怒气一下子就消了一大半，于是说道：“好，退婚正合我意，但银子暂时先别退，等孩子回来了再说，我亲手给他家送去。”丑吉太摇摇头，表示不行。

文氏接着说：“如今我女儿生死不明，如果人最终回不来，我们不是落个人财两空吗？”

丑吉太急了，进一步恳求地说：“我的姑奶奶呀，你就饶了我吧！这是卞家提的条件，我不敢不同意。”

因事关重大，文氏就跑到婆婆病榻前，商量此事如何应对。还是老人的主意正，说道：“人比银子重要得多，不要银子了，快点儿退婚，越快越好。时间就是人命，只有退了婚，躲在暗处的娃才敢露面。前几天，南巷的孟先生给我算了一卦，说娃在东南方向，安全躲藏。这人也算得很准，我相信他的卦。传我的话，答应退回银子，必须马上办理。”

听了婆婆的话，文氏感到很有道理，于是就答应了卞家退婚的条件。

丑吉太卸了沉重的思想包袱，欣喜万分，立即取出婚约，当面撕个粉碎。

这时，匡琼也回来了，他也取出那张千两银票，交与丑吉太，说道：“你看好了，这银子分文未动，完璧归赵。如今两清了，可不能反悔。”

丑吉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拿我的人头作保，如果有诈，你拿刀削了它当尿壶。”

于是，一场天摇地动的匡、卞之讼，到此宣告结束。退婚的消息也很快地传了出去。

话说，搭救春秀的田祖母吃过午饭，到春秀的姨家闲聊。春秀的姨唉声叹气地说：“我那春秀真可怜，长得那么聪明好看，怎么就逢上那个不成器的老子？如今生死未卜，真叫人揪心。”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说话间，春秀的表弟小明上集回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说：“我在街上碰见了春山哥哥，他说卞家把婚退了，但春秀姐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