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四十一回 天水话商行 礼赞生意人（第1页）

党进昨天领了老师布置的作文题，连夜动笔，一直熬到半夜三更，总算完了稿。但他还感觉不如意，借午饭时间又修改了一遍，自知可以出手了，才拿上文稿走出小城门，向着书院走去。

行走间，忽听有人大喊：“少东家，有你家书信。”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在西口外贩马的老唐伯伯，他忙去接过书信。

老唐言道：“我路过天水州城，去你大爷家坐了坐。老朋友多年不见，他热情地招待了我，并托我带家书一封。我怕有急事，便立马送来。”

党进表示感谢，把来人请到城内歇息吃茶。

党进拿着信去见老太爷，太爷忙戴上眼镜，拆开一看，信上写着：父亲大人膝下：

近日玉体可安？不孝儿商务繁忙，不便回家。今托唐先生捎书一封，烦请老父一阅。你那两个小曾孙，从小不愿离开父母，就在本地一家书馆读书。现长大了，能离开爹娘了，也知道节省家用，愿回家念书。再则，咱家所请的丰先生，学识渊博，教导有方，成就显著，何必再去拜师他人。我欲适时送回。

另有一事，只因这边西邻家占了咱家半尺庄基地，引起纠纷，发展到肢体冲突，打伤了人家的儿子，现正在官府里说理，不知何时结案。但事端不大，老父不必担心。

祝父亲万福！

儿殿英上

壬午十月五日

老太爷一看，立即皱起了眉头，说道：“孩子回家读书是件好事，我早有这个打算，但打官司却令人担忧。不行！”他对党进说：“你把你二爷叫来，我有话说。”

党进急忙把二爷殿杰找来。老太爷言道：“你大哥近来遇到麻烦，你得马上去天水一趟，帮你大哥料理讼事，再把巡巡和迨迨两个孩子接回来。家中的事暂且放放，你立即动身。”

殿杰奉了父亲之命，带着家丁头目武强下了山。他虽年过六旬，身板还很硬朗，不怕日晒，不怕风霜。为了接两个孩子，他们必须赶马车上路。武强也是驾车好手，马蹄声急，一路顺风，不到五天，就看到了天水州城。

他们过大街，走小巷，来到一个四合院门前。殿杰对武强说：“这是我大哥住天水的房院。这房子和演家小城同时修建，距今五十多年了。”

他们刚进前门，就看见一位长得十分秀气的姑娘坐在几案旁看书。

见他们来了，姑娘立即放下书本，笑盈盈地走过来，亲切地叫了一声“二爷！”并向院内喊道，“我二爷来了，我二爷来了！”她害怕爷爷没听见，跑到堂屋去叫。殿杰对武强说：“这女孩是我大哥的孙女，名叫党婷，她聪明好学，我哥教她读了不少诗书，现在已能吟诗作对，是她爷爷的心肝宝贝。”

武强夸奖说：“你们党家人才济济，婷婷不愧为书香之家的千金女。”

殿英闻声赶来，武强见礼问好。下人端来龙井香茶，主仆在中堂就座叙话。

兄弟二人说到了官司之事，殿英冷笑了一声说：“官府还算主持公道，是他家侵占了咱家的地面，咱是赢家。但我家打架偏激，对方伤势严重，判处给人家看病。咳！不过花几个钱的事。”接着他又详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殿英说：“事情是这样的：为了地基争吵的时候，咱党巡上前讲理，李家老三儿子是个有名的‘半斤’，凭着自家人多势大，拽着党巡的领口要打。党巡乃是个文弱书生，并且年幼，哪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对方正要拳脚而上时，咱家作坊中也有个‘没烧熟的红砖’，顺手拾起一个木棍冲了上去，啪地一棍下去，打烂了李家老三的耳朵，还打断了他的一条胳膊，才把主人解救出来。李家老三疼得哇哇大叫，躺地上边哭边骂：‘我不会饶了你的！咱到官府说理！’其他人吓蒙了，没敢再上前，抬着老三回去了。是他们先下的手，又有邻居做证，咱家那小伙才没有受到处罚，还被工友们赞为‘英雄’。”

傍晚，党巡、党迨从书馆回来，同时见过了好久没见的二爷，施礼问安，也向二爷汇报了各自的学业成绩。

由于是双胞胎兄弟，相貌长得一模一样，连自家人有时都分不清哪个是巡，哪个是迨。他俩高高的个子，白白胖胖，四方大脸，浓眉大眼，说话一开口便自带笑容，十分有趣可爱。武强夸奖说：“两位少爷真是一表人才，满脸福相，前途无量。”

第二天，殿英的儿子、家族兄弟排行老大的党沅也从兰州回来了，说是洽谈了一桩好生意，听说家中出了事，才匆匆赶回。

这天，天气晴和，党沅陪着二叔和武强，分别转悠了“庆盛药材行”“庆盛杂货店”和“庆盛烟酒铺”，还转了规模很大的烧酒作坊。

药材行收购的药材堆积如山，特别是宁夏出产的枸杞，要用车来拉。

那杂货店、烟酒铺的生意也红红火火。这四个大字号，生意最好的还要算那烧酒作坊。党沅说：“这些字号里的掌柜都对咱家很忠诚，也很勤劳肯干，每月都要向我爹报一报账目明细。当然，我家也给他们优厚的待遇，亲同一家。”

他们在烧酒作坊停留的时间最久。党沅介绍说：“作坊占地一亩三分，有房屋二十多间，雇用劳工二十多个，设有三个烧锅，四季酿酒不停。院里有一口水井，水质极好，用此井的水酿出的酒，品质很好，名扬四方。烧酒销往兰州、凉州和张掖等地，生意十分兴隆。”

说到这里，武强插言说：“我听人说过，贩酒的商人排成长队，产品供不应求。有人想出怪招，他把一桶酒倒入井中，说也奇怪，全井的水都变成了香喷喷的酒。这样，从井中打出后，就直接装篓发货。不用说，那白银就像雪花一样地飘来，不然党家怎么这么有钱。这是真的吗？”

党沅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武大叔，你信吗，编谎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想，天上哪能掉馅饼？党家的钱，都是我们这些工友们下苦挣来的。”

他们来到储酒的大仓库，党沅指着大大小小的酒缸说：“这里有几种酒，有米酒，有大麦酒，还有青稞酒。那青稞是从四川运来的，价钱较贵。哎！我只顾说话，忘了让武叔品酒。”

他吩咐下人上壶好酒，再从馆子叫了几碟下酒的菜，大家一起到客房品酌。

当党巡兄弟知道二爷要接他俩回老家后，便欣然到书馆办理了退学手续，告别了老师和同窗学友。

晚上，母亲乔氏和姐姐党婷为党巡兄弟俩收拾行李，什么衣物、鞋袜、帽子、围巾等，都装进包裹里。

党巡兄弟俩在书房也忙碌着，整理着要带的书籍和文稿。一行人计划次日清早出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