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四十三（第2页）

风总能呼唤白云飘动，白云游在天空，把影子投在原野里，使天地都有种别样的韵味，使干枯的秋末冬初一下子生动起来。云影在树林间摇曳，在河水里游动，在石崖上疾行而过，带着一些灵性，带着一些感动，牵引着阿拉提和几位乡亲的到来。

马蹄敲击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动听的音响，那由远及近的嘚嘚嘚的音律，渐渐地飞传过来。

“苏正使！苏正使！云朵！云朵！”

阿拉提等人鹞子翻身一般从马背上飞跃而下，高喊着到了苏武和云朵的面前。

“苏正使，云朵，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于靬王不幸病逝了！”阿拉提紧声说完，他自己不由得也放声大哭起来。

“啊！你说什么？”苏武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趔趄，脸唰地变了颜色。他又追问了一句：“你说于靬王怎么了？”

“是的，苏大人，于靬王他真的病故了……”另一位汉子拖着哭腔将这噩耗又重复了一遍。

世界在苏武面前强烈地震颤了一下，震得人有点站立不住的样子。风似乎带着悲恸，在茫茫原野，在荒野地的树梢上开始呼号。黑老鸹披一身黑纱，随风将呱呱的大叫声扔下又甩起，像撕扯着一块大破布，灌满人的耳朵。

云是被风赶着布遍天空的，大地顿时一派荒凉苍茫的景象。

苏武仿佛受了魔咒的控制一般，立在原地，僵住了，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拉提一行见苏武面色发青，眼睛发直，面无表情，赶忙上前抓住苏武冰凉的手摇晃着，叫道：“苏大人！苏大人！”

头顶铅灰色的云幕迅速向东南方向飞驰，似乎没有在此地停留的意思，只是星星点点地往地上丢了一些大小不一的水滴，就匆匆去了。

一阵短暂的黑暗过后，跟着天空呈现一片光明，太阳从淡薄的一层云纱中透射出的光芒，令万物感到遥远又贴近。

苏武似乎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好长时间才转动了一下眼珠。他大声喊叫着，悲怆的声音喷薄而出：“于靬王，我的好兄弟啊……”

如决堤的洪水，苏武直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大荒原跟着发抖。飞鸟惊奇地屏气凝神，呆愣住了，个个立在光秃秃的枝杈上。还有一些被人的哭喊声惊起的老鼠野兔也吓得一溜烟窜出老远，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阿拉提他们在苏武悲痛欲绝的哭声中也个个抹着流不完的泪水，同时怀着悲哀的心情劝说苏武：“苏大人，苏正使，您要保重身体啊！人死不能复生……”

“是啊，苏大人，于靬王如果在天有灵，他也不希望看到您为他而悲伤过度啊！”

苏武止住了哭声，他抹了抹一脸的泪水，整了整衣袍，面向北海的西方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于靬王，我的好兄弟，您一路走好！”

云朵和通国以及几位乡亲，同时向着于靬王生前驻军的西方，鞠躬行礼。

太阳挣脱了云层的遮蔽，将这个季节淡淡的光辉和丝丝暖意照在北海的大地上，照在这一群特别的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