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看出来了,抑或是揣测出一二分,也无人敢信堂堂侯爷,陛下器重的大将军,会心甘情愿在家中戴上颈圈吧?
裴言渊神色复杂地回眸,似是有话要说,思忖后终究没说出口,斟酌道:
“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今日要去恭贺一番,不得御前失仪。”
其实莺莺想错了,旁人能否看得出来不好说,陛下定是看得出来的。
至于原因。。。。。。他在陛下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痕迹,只不过无人敢提及罢了。
君臣之间心照不宣是好事,可太过心意相通,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听他提及皇后娘娘,林知雀怔了一下,眼前浮现端庄昳丽的面容,立刻了然地“哦”了一声。
她虽然不常进宫,与皇后娘娘仅有几面之缘,但每回见面都很是亲切,真要算起来,他与裴言渊的婚事还是皇后做主的。
陛下娶长姐为妻,废置三宫六院,天下哗然,唯恐后嗣稀疏,如今皇后一朝有孕,确实是极为重要的事儿,不能出半点岔子。
她只当这家伙想要周全礼数,没有往别的方向多想,不再劝他换下衣衫,温声道:
“那夫君快去吧,改日我再去拜见皇后,亲自道喜。”
裴言渊应了一声,眼看着时辰不早,脚步匆匆便要离开,可刚迈过门槛,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来,目光灼灼地伏在床畔。
他宽大的掌心覆上她的小腹,在光滑平坦的衣料上轻轻摩挲,喃喃道:
“莺莺,我从未有过父亲,也不知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自有记忆开始,老侯爷就不待见他,连见一面都极为厌弃,更别提将淡漠的亲情分给他一丝半点。
而阿娘与他夹缝求生,一生谨小慎微,对他严厉苛刻,甚至最后失了心神,几乎不认得他是她的亲生孩子,死前才含糊不清地唤他的小名。
成婚之后,他时不时想象着往后的日子,既是期待为人父母,看着想新生命一点一滴长大,又很怕做得不好,行差踏错伤害了孩子。
“我会有身为父亲的一天,对吗?”
裴言渊声音微颤,掌心的力道愈发温柔,好似隔着无数时空,已经在轻抚孩子柔软的身躯与发顶,感受丝丝缕缕的温暖。
如果此生身为人父,他希望将所有爱意给这个孩子,不会让他成为这世上另一个自己。
仿佛这么做,就能将幼时的自己重新养一遍,用余生暖意驱散积年潮湿。
林知雀看懂了他的心意,纤柔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回忆着幼时点滴美好,一点点传递到他的身上,笑得恬静安然,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