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那个人不会死了吧?”清脆的嗓音带着娇气,像春天抽出的嫩芽,新鲜而又稚嫩,需要人呵护。
“秀秀,阿爸教你这么说话的吗?”嗓音跟刚才的声调不在一个平面上。这把嗓子分明上了年纪,不再年轻。烟嗓低音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那他怎么一动不动的。两天一夜了,还没醒来。阿爸,人家害怕。”
“怕啥?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是救人又不是害人。”
“开始看到他的时候,自已一个人在艘渔船甲板上七窍流血,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是你硬说要去看看还有没有气。现在好了。人没死在他渔船上。难保不会死在我们家的渔船。”
“秀秀,你也不小了,十三岁了。你跟着奶奶在家的以前,阿爸管不着。现在你跟我一起生活。阿爸希望你能有好的变化。”
男人继续说道“你可以不善良,但不能太过了。阿爸今日帮忙了别人,我也同样希望哪天你需要帮忙的时候,也有别人帮你。”
男人带茧子的手轻轻的揉了一下女生的头发。
女生第一次没有躲避男人的手掌。以前她想要父亲的时候,父爱缺席。等她野蛮长大了,姗姗而来的父爱,她又不想要了。
秀秀知道阿爸救人是好事。但她也怕,农夫与蛇的故事在他们身上上演。不管人活不活,一样代表麻烦。
舒展的折叠椅上躺着的就是父女讨论的主角。薄毛毯盖在了苏锦民身上。半新不旧的毛毯上还带有一点起球,毛毯颜色也褪去了一点颜色,一看就是用过几年的。
他眼睛睁开想要看看周围,却始终有一层阻碍。用手摸了一下眼睛的位置,眼睛好像蒙了一个布条或者眼罩的东西。他挣扎的想要扯下来。
秀秀第一时间发现了。所以在苏锦民想要扯眼睛上的布条,她马上喝止。“哥哥,你别扯下来。你眼睛不知道还有没有受伤呢?”
“妹妹,是你们救了我吗?我到底怎么了?”
声音没有放大分贝,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失控。秀秀只当他性格比较沉稳,不易发脾气。她招手一挥,示意她阿爸阿满过来,帮忙解释说明一下。
阿满是个身材不足一米七,走路的时候,驼着背,就像煮熟的大红虾弯下了腰,看起来身子有点矮小。
苏锦民当然不是亲眼,用肉眼看到的。即使眼睛前面蒙了一层纱布,他也可以用透视眼的能力看到。
“小兄弟,我是她的阿爸。你叫我满叔就行。是我在海岛附近的渔船上发现你的。还好那时候还没起雾,不然就看不到你了。”
“多谢相救。我这回真是命大,出门遇贵人了。”
“哥哥,你说的真对。你眼睛、嘴巴、鼻子、耳朵都流血了。任谁看到都不会救,都会以为你已经死了。是我阿爸才会去探探你鼻息。”秀秀头微微仰起一点,像个骄傲的孔雀。
苏锦民年龄也不小了,他当然不会跟小孩子计较、过不去。“哥哥谢谢满叔,也谢谢秀秀的照顾。等靠岸,哥哥请你吃顿好的,让你宰一顿,好不?”
秀秀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心里压的大石头都随着一声哼,消失不见。她这下放心了好多。起码这个大哥哥看着不像那种会讹人的坏蛋。
满叔看着女儿噔噔蹬跑开的身影,一脸慈爱。他手里拿着一盆水,还有一条崭新的毛巾。把毛巾浸在水里,吸饱水份,再双手折叠一下毛巾,用力一拧,水就顽皮的跳回脸盆里。
把拧好的毛巾塞到苏锦民的手里。“擦擦吧!睡了两天。估摸着你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醒来。”
苏锦民透过纱布,看到自已的手指甲的地方,还有干涸的血迹。“满叔,我眼睛的纱布不能扯吗?”
“我这小渔船也没有医生。我就是把你带过来。看你眼睛一直在流血,所以用纱布缠住罢了。”满叔说完,顺势用手背摸了摸苏锦民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没发热。现在耳朵那些也没有流血了。应该好了吧!你用水擦洗一下吧!我们给你擦的,可能没擦干净。纱布你要扯下来也可以。万一还流血,你到时候再缠回去吧!”
苏锦民把纱布扯下来。耀眼的光线,全方位的把他包围,一时间亮度太高,刺激的眼睛都流一点泪水。
正好手里有条毛巾,他胡乱的往脸上招呼。毛巾虽然不是白色,但浅色也一样不耐脏。好好的一条新毛巾,一下子被他擦洗后,变得东一道血印记,西一个暗红痕迹。
这下苏锦民才相信,秀秀跟满叔嘴里说的,七孔流血所言不虚。
他最后的记忆是,他吃了一顿河豚宴。难道是河豚他没处理好,或者煮河豚的时候,没控制好火候。中了河豚的毒,最终会神经麻痹而致死亡。
如果他没死是必然的话。七窍流血是排毒吗?苏锦民认真的搓洗毛巾。脸盆也就比脸大一些,水也没有放很多。即使是有存货的淡水,在大海中讨生活的渔夫,不浪费的优良习惯,已经根深蒂固。
洗脸水他可不嫌少。他可没忘记自已多省吃俭用的节省生活。脸盆的水从清透可见,到现在黑不溜秋也仅仅是多了一个洗脸步骤。
凑合洗干净自已的脸和手。苏锦民想要端起脸盆去倒水。起身的动作起猛了,有一阵晕眩以他为中心开始扩散。他后知后觉的整个人都感到不好。
“不用你,你还是歇着吧!睡两天了,没那么快恢复的。”说完满叔把脸盆端起,放到一旁,顺便把苏锦民按回去床上。
“小兄弟,我都忘了问你叫什么?你再等一下吧!秀秀刚才去做饭了。等下就有东西吃了。要是你还是很晕,不如你继续用布条缠眼睛吧!”
“我叫苏锦民,叫我大民就好。我闭上眼睛再缓缓看吧!反正布条迟早要扯的,倒不如现在提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