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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平应得极为痛快,他向竹径外摊手:“回金娘子,大人在雨棠院用膳,金娘子这边请。”
雨棠院?
听到熟悉的名字,颜鸢神情一滞,仿若静黑深夜突被一缕澄明曙光照破,直直射进她的心中,那些阴暗多年的隅角也因这曙光多了三分暖意。
为何宰执府内也有一处叫雨棠院?!陆宸记事向来分明,不像是会忘记靖远侯府也有雨棠院的人。
除非雨棠院于他有特殊含义。
雨棠院是她与他一起居的院落,那她可不可理解为她对陆宸也是特…不对,即是特殊,后面缘何还有放妻书一事…还有与姐姐合八字一事…
颜鸢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也许是因为念旧,在雨棠院内住习惯了,所以搬到新居所也用一模一样的名字。
半柱香的时间后,颜鸢跟随着夏平来到雨棠院,绕过花砖影壁,铺地两侧的花坛都育满蔷薇,墨绿的叶子油翠欲滴,将整个庭院趁得生机盎然。
与生机盎然同时出现的是扑面的熟悉感。
宰执府的雨棠院几乎与靖远侯府的雨棠院一模一样,都是面阔两间,堂前有石桌、石墩,丛丛斜竹植在两侧厢房前,甚至连边檐的鸱吻都如出一辙。
颜鸢内心惊震,恍惚以为自己穿回三年之前,靖远侯府内,陆宸刚刚下值归来,她在庭院内等着他,竹影斑驳,叶声飒飒,一切都是那么恬静…
“金娘子,里面请。”
夏平不低的称呼唤回了颜鸢的回忆,她鼻梁一酸,莫名觉得“金娘子”这三个字刺耳得很。
她垂头,默然跨上台阶,走进正堂。
正堂内的摆设也同记忆中的一样,八宝桌、玫瑰椅、碧纱橱、博古架皆都端放在原来的位置,桌面上的菜品还没有摆全,拎着竹笥的侍女正在桌前忙碌,颜鸢挽袖等在素纱折屏旁,余光窥到内室的东角立着一个柜子。
那柜子的样式太过熟悉,颜鸢下意识回头。
黄梨木的柜身,上面瓒刻四君子图,门角有磨损,但已用新漆涂补好,规规矩矩地临窗立着。
颜鸢一眼认出那是她当年用于收装衣物的柜子,她少数留在靖远侯府的陪嫁。
陆宸竟将这个老物件拖过来,用来做什么?放他的衣裳吗?靖远侯府里比这好的柜子多得是,他用什么不行,偏偏要用她的东西!
有股异样的情感在颜鸢心头荡开,宛若锦秋的第一口梅子,酸涩万分又带着清香的回甘。
陆宸是个会念旧的人吗?他还会记得那个叫颜鸢的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