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阙的声音比初起时好了不少,声线却冷冰冰的。
越过沈南桑时,他顿住脚步,皱眉觑了眼她的脖颈。
沉了半晌,咬牙警告:“叫你的奴拿粉给你铺好了,再敢穿这么低的衣裳,你就别出门了!”
“不是,这衣裳不是你昨天让人送过来的啊,你这人……”有病吧……
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对上男人那双疲惫乌青的眼,沈南桑认栽了。
能怎么办,这男人昨夜被她欺负的那么惨,清白都没了,她好意思凶他?
“算了算了你走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你以后也别老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有啊,以后你也别叫我名字了,听着生分,就按你昨晚的来,叫我娐娐。”
“……你做梦!”
陆阙眼尾一红,看上去分外可怜,偏他眼底又全是恼意。
看着头都不回的男人,沈南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说明白点儿,哪件事是做梦?是你以后彻底是我的人,还是叫我娐娐啊?你昨晚不是一直叫我娐娐的?你这人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啊!”
她可都记得的,她不肯的时候,他左一句娐娐右一句娐娐,喊的比谁都甜。
回应她的,只有满院子的清风,还有,站在一旁,一直不敢上前来的重山。
眼看着陆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沈南桑眉眼一扬,小嘴瘪了瘪。
“重山,你说这对人负责,是怎么个负责法啊?”
她扶着腰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眼底盛着不解,煞有其事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知道负责是一回事,知道怎么对人负责是另外一回事儿。
更何况还是对着个男人负责,这男人还是个被她算进复仇大计里,不可或缺的重点角色。
这事儿,是真伤脑筋。
“罢了,重山你去霄霄的院子一趟,把霄霄找来。”
负责的事儿来日方长,暂且放放。
她更为好奇,那颗糖究竟是出自谁人之手。
能在一颗糖里下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药,还借一个孩子之手出招,可见这事儿的背后之人其心之毒,简直败胃至极。
*
从汀兰院出来,陆阙径直回了主院。
四海跟在他身后,凝神屏息,一句话都不敢说。
原本便冷清寂静的院子,此刻更是犹如跌进冰窖,森寒的气息弥漫遍布,与外头灼热的烈阳大相径庭。
陆阙在院后的泉室泡澡净身,换了身衣裳才出来,通身的服饰,还是一如既往的红袍白裤,银饰加身。
姿态肆意的曲腿坐在摇椅上,陆阙阖眸顺气,耳垂上的银铃随风轻响,破了这满室清凉。
誉堂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恬静的景象。
只是与恬静不符的,是陆阙衣襟边缘,若隐若现的暗红,以及那惊才绝艳之人面上挥之不去的阴沉墨色和他磕破的嘴角。
“这一夜春宵,不该是这神情啊?”
誉堂调笑着勾唇,话音才落下,一双灼热审视的眸紧随其后,落在了他脸上。
“得,我不说了。”
誉堂适时闭嘴,手动封唇,踏槛而入找了张圆凳坐下。
“我不说,你来说总行吧,这日上三竿,让三伏火急火燎的寻我来,说说吧,昨儿个夜里是怎么回事儿?”
“你闻闻。”
陆阙沉着脸从腰间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糖纸。
誉堂接过那方糖纸,对着光照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意思?这油纸看着像是宫里的东西,你昨晚从宫里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