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擎无语,“你这是记吃不记打,上次被主子罚的事儿忘记了?”
说到上次的事,莫林觉着自己可委屈了,“主子也忒狠了,明明是他叫我透露消息给谢公的,结果倒好,把我罚了一通。”
他不但被罚去扫了一个月的茅房,连带着还被莫听给练了好久,那段时间满身上下都是汗水和臭味,府里的人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染上分毫。
“主子叫你去将谢公引上钩,你倒好直接将那件事捅开了,闹的沸沸扬扬,惹的上京城人人都在传主子和安国侯公子因为一个花魁争风吃醋,不罚你罚谁?”纳兰擎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说白了,你就是想看主子的好戏。”
莫林被戳中了心思,嬉皮笑脸道:“反正主子身上的污名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纳兰擎无奈摇头,莫林正想继续抱怨,冷不丁被前者戳了一下肩膀。
“快,他们出来了。”纳兰擎迅速喝完杯中的茶水,理了理衣裳。
莫林则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伪装,又从地下捏了一把泥灰涂在脸上,变成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目光所及的县衙大门里,走出来一行人,他们衣裳狼狈、神色倦怠,但眉眼间的不舍和轻松显露无疑,只有谢庭脸色阴沉的厉害。
和他站在一处的村长背着空了的口袋,叹息道:“想不到秋税竟然涨了这么多,还好咱们多备了些,来这里交税的几个村子,竟然只有咱们能凑的出来。”
李大叔同样背着几个空了的布袋,“早就听说邻县这几年不好过,想不到竟然会不好过成这样,要是再遇到个什么事,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
“莫要说了,咱们也只能管好自己。”村长苦笑,“叫大伙儿把行李收拾一下,趁着天色早点上路,能省下一晚的住宿钱。”
“哎。”李大叔答应一声,走到旁边叫等候的村民们拾掇起来。
谢庭神色凝重地听着他们说话,耳畔是来交税的其他村民们或是哀求、或是低泣的声音,他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怒火,“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儿要在这里耽误几天。”
谢松闻言,追问道:“二叔说的是何事?我和你一道吧?”
“不必。”谢庭看了他一眼,“你先回去,替我和阿颜说一声,叫她不要担心,我办完事儿就回去。”
“那不成,二叔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谢松道:“阿颜妹妹那里叫李叔说一声就行了。”
谢庭将手里的麻布口袋塞到谢松的手中,“你跟着村长他们回去,路上也好照顾他们安全,我不会有事的。”
“可……
”谢松还想说话。
谢庭直接打断他,“男子汉婆婆妈妈的做甚?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叫你回去就回去!”
谢松只好答应,将自己带来的银钱都塞到了谢庭的怀中,这是他临走时,陈氏偷偷塞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用。
谢庭没有拒绝,在送别了村里人之后,准备独自一人先回临时居住的客栈,他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扑通”一声,谢庭晃神间,迎面撞上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襦袍翻飞,看起来像个文弱的书生,却在一个照面之下将谢庭给撞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没摔倒。
“这位兄台,失礼了。”温润的嗓音带着十足的歉意,“在下纳兰擎,给兄台赔罪了。”
谢庭踉跄了两下,站稳身姿后第一时间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东西还在,他连忙抱拳回礼,“在下谢庭,失敬。”
纳兰擎注意到了谢庭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眼角,脸上挂着笑,“原来是谢兄,实在抱歉,适才走的匆忙,不慎撞到了谢兄,还请谢兄莫要见怪,原谅则个!”
谢庭素来对文人有好感,纳兰擎又是一副诚心十足的样子,他自然不会怪罪,“也是在下的过错,方才急着赶路,却忘了看前方。”
纳兰擎道:“我瞧谢兄气度不凡,想来也是读书人,来此地是为了带学生游学?”
只能说纳兰擎这句话问的巧妙,不但给谢庭添了个师长的名头,也间接地打探他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