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怀疑那人是冲着那些东西来的?”
徐艳艳点头,“我第一反应还有点心虚来着,可回头一想,这人也是奇怪,陶桃姐你看,当初你不是好好进去淘的那些东西出来的吗?也没人拦啊,说明这样找废品来出来用的行为是被允许的,你说那人为啥要半夜去找?搞得跟偷盗似的。”
陶桃皱起眉头,和徐艳艳一个对视,“看来,来着不善。”
徐艳艳很是认可,“虽然那人肯定没本事每家每户的找,还找到咱们村来,但咱们还是小心着些,那些钱财决不能外露,若真是那人,依他这般架势,行为思想上已经处于危险的边缘了。”
陶桃点头,细细想了一番,“这种情况,公安同志们肯定出动去查了,年前来巡检时,顾景瑜说十五之前他还要下乡一次,就是不知道他来不来咱们这儿,要是来,我问问他,看能不能打听到些什么。要不就等我有时间去县里,再打听打听。”
徐艳艳觉得可行,顾警官的话总要比她爹带回来的八卦更加可信。
“好,陶桃姐,依我看既然顾警官说了,那他肯定会来的。这要是顾警官来,你记着帮我问个好哈,毕竟他来巡查的几次也没专门到我家查查,唉,哪像对知青点的态度啊,幺洼村这么大,怎么知青点就次次轮到他这个队长查呀,啧啧啧~怕不是特意为了看谁呦~”
前一秒还当徐艳艳正经说话,后一秒就听出是来打趣自己的,陶桃“气”得用小拳拳追着徐艳艳狠跑几圈。
等两人都气喘吁吁,额头起汗了,才停下来,见徐艳艳叫饶,陶桃瞪着她道,“旁人说也就算了,你可不兴再这么讲,我这刚和柏青吵的架,和好还没半天呢。”
徐艳艳捂嘴笑,“是是是,饶了我吧,好姐姐,我错了~你和傅柏青同志情比金坚,肯定不会被我这样的‘小人’挑拨的。可是、不过、但是,陶桃姐你也要知道我的心啊,我也没什么坏心,就是恨不得啊,全天下的好男人都爱重于你,都跟了陶桃姐你!”
“哎呀,你瞧你,越说越不像话了!”陶桃一下捂住了自己耳朵,
徐艳艳不怕“死”,凑过去,挪开陶桃一只手,又添一句,“但是得留一个,就一个,留给我就好!”
“呀!”
陶桃娇声叫一下,又开始了第二轮好姐妹追逐战。
徐艳艳在前跑,陶桃在后追,却是体力受限,眼看着徐艳艳往家的方向越跑越远,陶桃撑着膝盖直起身,又听见远远传来徐艳艳嘻嘻笑着说的“再见”,喘着气儿无奈失笑。
“这丫头,平日里也不干什么农活,怎滴体力这般好了?”
“逃掉”的徐艳艳这会儿像是感应到了陶桃的自言自语,一边慢慢减速,一边开始拉伸,脑子还在盘算着减去这会儿的运动,自己今天还差多少运动量……
正月里来来往往的人快到正月十五这天时总算是停歇了下来,各自开始在家忙活元宵节当天送灯扫墓的事情。
这是个很传统、很有意义的日子,可再文明的现代,也流传着些不成文,但大家基本都会遵守的老规矩,70年代的这会儿更胜。
譬如,“出嫁的女儿不能看娘家灯,会把娘家财运、好运带走”的说法,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在幺洼村是人人都晓得的。
大年三十当天,将这规矩记在心底的徐芳芳直接要带了些干粮去大队部借宿一晚,硬是被徐半青给骂回家的。
徐半青多好的脾气,第一次当着全家人的面沉了脸,语气重的直接讲徐芳芳是要让他这个当爹的没脸在村里活下去,婚都离了,思想还停留在嫁了人的时候。
徐艳艳拉着强忍着眼泪的徐芳芳回了屋,看着这样的徐芳芳,徐艳艳也很难过。
大半年都过了,只当徐芳芳已经恢复如当初没认识黄威时的状态,没成想,嫁过人、又离了婚这件事还在徐芳芳的心底埋藏着,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坎,时刻提醒着她是这个家的外人,本该是阖家欢乐的夜晚,却不敢看自己家的灯,深怕犯了忌讳。
徐半青的话破了着忌讳,却也触碰了徐芳芳还没有愈合的伤疤,身痛还是心疼只有徐芳芳自己能真正感受到。
白日如何,年还是要过的。
今年因为徐艳艳几次挣的钱,大年三十的晚上难得每人都能吃上10个饺子,每个人似乎都将白天的事忘掉,开开心心的又说又笑。
直到夜色越来越沉,徐半青照料着徐满青回屋洗漱先行休息,厨房的火堆边就剩下姐弟三人,抢着喝了点黄酒的徐虎头也已经有些扛不住的打起了瞌睡,剩下徐芳芳和徐艳艳姐妹俩睁着眼睛看着火堆发呆。
火被烧得旺旺的,老早屯好的干爽的木材被送进火堆,一阵“噼里啪啦”之后,便加入了热情吐火的阵营,放下手中拨弄的木棍,话题由心底有些难过有些怜悯的徐艳艳先打开。
大过年流眼泪也是犯忌讳的,话题便不能沉重,为了不触动徐芳芳心底悲伤的机关,徐艳艳绞尽脑汁的往身份认同上扯,翻来覆去的想要给徐芳芳洗脑,想叫她明白,人结不结婚、离不离婚都是独立完整的个体,就像不管她如何,她都是徐家的人,是这家血脉相连的女儿。
火将徐芳芳的脸烤得红扑扑的,照得她的眼睛也亮晶晶,在整个聊天过程中,她的话不多,温柔似乎是她生来就会的情谊,点头认同,偶尔接话,不让徐艳艳一个人尴尬的说,时不时也会说一点自己的想法,可是和徐艳艳比起来,徐芳芳的话真的太少。
趁着徐艳艳说话的档口,她偶尔抬眸向徐艳艳这个亲妹妹看去。
她很开心,妹妹身上没有她的影子,她活成了老徐家的“另类”,却也将老徐家如屋外半坍塌的院墙般慢慢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