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被怼得老脸一热,“那你就看着她二十岁还嫁不出去以后去庵里当姑子么,要知道女孩子最好的年纪没几年了,再这么下去我拿什么去地下见她早死的娘啊。”
“夫人啊,我对不起你啊——”
说着还扯着嗓子干嚎了两句,像模像样地抹了把眼泪——为了这滴眼泪他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戳瞎。
管家一想到已故那位慈眉善目善良温柔端庄秀美的夫人,登时挺直腰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阿嗤——”
正在账房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钱宝儿突然打了个喷嚏,完全没想到,她已经被她亲爹给卖了。
下人送了盅燕窝来,青花瓷的盅精致典雅,她照例吃了一点,没过多久,她就觉得眼前的字都重影了,她揉了揉眼睛,视线越发模糊。
突然脑袋一沉眼前一黑,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钱宝儿迷糊地醒过来,揉揉酸疼的后颈子,却惊觉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就躺在挂着红色喜帐的床上。
这房子简直太简陋了,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窗户也是关不紧的模样,还有带着春寒的风从外头吹进来,后脖子凉嗖嗖的。
这房间里头除了一个破旧的衣柜,就只有一张老旧的方桌,两个凳子都好像要散一样,再加上这个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墙边几上那两条硕大的龙凤对烛特别扎眼,桌子上还摆着四样干果,和一壶酒一对杯子,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贴着红纸的酒壶,这不是洞房花烛夜标配么?
钱宝儿整个人都醒了!
此时,老旧的门从外头推进来,发出“吱呀”一声类似于即将报废的哀嚎声,钱宝儿迅速从床上跳下来。
门外进来一个和她一般穿着大红喜袍的年轻男子,模样白白净净,还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脸呆滞,根本是个书呆子。
“娘子,你醒了。”书呆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娘……子?
钱宝儿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想法,脱口而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老头子是不是把我卖给你了?”
书呆子正经八百地摇摇头,忙拉开她的手,“不不不……不是卖……令、令尊大人说他积蓄耗尽身体也不行了,以后照顾不了你了,请我无论如何收留你,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令尊大人就做主,故而小生就,就……”
我去!
老头子为了把她推出家门他居然连自己都咒,他那副身子骨再生十个八个娃儿都没问题好不好。
这么瞎的瞎话在太平镇居然也有人信!
钱宝儿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文书呆子刮目相看。
“那嫁妆呢?”老头子总不能把她卖了一点银子都不给她留吧?
书呆子指了指墙边的案几,还有龙凤对烛,“那儿,都是岳丈大人买的,他说这是他能尽的最后一点心意了,希望娘子不要怪他……”
钱宝儿瞪了瞪眼珠子,眼睛差点要脱窗!
钱家的钱多得随便拿出一点就能砸死人,那个死老头子居然一点银子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