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弯下腰,轻轻松松地把这孩子抱起来,检查他的身体,轻柔地在他耳边哄他,随后叫他的哥哥过来。闯祸的男孩有点不情不愿,但父亲坚定的眼神给了他勇气。
所以他嘟嘟囔囔地走上前,小声地说:
“对不起啦,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年轻的男孩很快地停止了哭泣,露出一种胜利的神情,但被他的父亲有点谴责意味地看了一眼后,他也知道他该做些什么。
他的父亲将他放下来,他像只欢快的小鹿那样奔向他的哥哥,轻快地抱了他一下,表达了他的谅解。
随后,他们都开始黏着父亲,要他放下之后的工作陪他们玩再久一点。
男人无可奈何地将两个男孩搂在怀里,微笑着哄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多么幸福,多么完美的一家人。
直到这个男人终于感受到了被注视的目光,他回过头,看见了那个穿着黑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眼睛的灰色浓的像是雾气,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们。
他的身上是和他们这些平民完全不同的气质,久居上位,高贵尊荣。
他绝对非常危险。
男人脸色煞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将两个孩子挡在身后,神情卑微而恭敬,对着埃德温口称大人,询问他的来意,请求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塔尔觉得,埃德温的手比刚才还要冰冷。
主教露出了一个轻柔的微笑,是那种很官方,完全没有任何个人情绪的笑容。他看向面前的男人,深灰色的瞳孔轻微地转动,甚至不像人类的眼睛:
“初次见面,”埃德温说,“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请……”那男人几乎语无伦次起来,“请不要伤害我的两个孩子,对我做什么都行。我……我愿意献上一切,只要他们能够安全。”
多么伟大、多么深爱他的孩子的父亲。
两个男孩被他们的父亲挡在身后,还没有摸清现在的情况,惶恐地小声啜泣着,紧紧地拉着父亲的袖子,这是为他们遮挡风雨的身影,足以阻挡一切的不幸,现在他们还这样相信。
而屋子里跑出了一个女人。她是一本摊开的书,只需一眼就知道,她会虔诚地参加每周日的祷告,亲切友好地对待所有邻里。
这个母亲此时用惊恐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捂住嘴不使自己喊出来。
她的眼神是那么恳切,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交换自己和孩子的位置,将那些受惊的小鸡仔们赶进温暖而安全的室内。
多么诚挚、多么无私的亲情。
塔尔觉得这一幕简直像是命运的安排,就像是预定要在埃德温眼前上演的家庭悲情剧,一幕一幕过于丰富,充满情感,完美地像埃德温展示了一个最和谐的家庭。
如果这户人家的主人,不是二十年前抛弃他的父亲,或许一切会显得更诚恳些。
不是说感情,男人保护妻儿的决心无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