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在前几个小时映照着埃德温最不堪的情态。
那抹明亮的红色是这样提醒他的。
在他试图自己走下床时,埃德温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却被伸出手来的恶魔恰到好处地扶住。他的手隔着一层衣物灼热地贴着自己的腰部。
埃德温伸出手,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推开他吗?
塔尔帮了你,而且现在正在帮你。这件事情毋庸置疑,不能怪他。
恶魔当然没有什么真心实意,但埃德温不想让塔尔觉得自己太过于看重所谓的欢爱,这不应该成为他的弱点,事情也不应该在解决之后持续地困扰他。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件事情就应该被掩埋进记忆的墓场,再也不需要被提起。
越是这样说服自己,埃德温越觉得悲哀。
这种可悲的自我安慰,只能说明他有多么想要逃避。
“你需要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些语言来为方才的荒唐做一个合情合理的总结,塔尔却先说话了。
好吧,这种时候只要坦然地接受——
“水,”
埃德温说,感受到他的声带缺乏润泽,在发音的时候嘶嘶作响。响尾蛇,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个词汇,归根结底,他只是放弃了思考,放任自己的思绪四处逸散。
“我刚刚泡了热茶。”
似乎已经提前猜到了埃德温的要求,而且出乎意料地准备好了,塔尔让他先躺回去,转身去给他拿水。
主教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又莫名其妙地躺回了床上,被褥柔软,带有难以散去的玫瑰香味。
当他想到这里时又颤栗了一下,玫瑰的味道,那是恶魔身上时常带有的气息。
告诉自己不能再想这些之后,他闭上眼睛,却觉得一种难以理解的安定感将他拽入柔软的床榻。
是太累了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被照顾而且确切地知道自己在被照顾。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七岁的时候生的那一场大病,年幼的男孩迷迷糊糊中感受到自己只是躺着,什么也不用想,犹如雏鸟依偎在巢穴之中。
有人触碰他的额头,拿来用布包着的冰块给他降温。
什么也不需要想,什么也不需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