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苟看傅问渔一片叶子一叶花瓣地收露水太辛苦了,脚下一踏,震得那些清亮圆滚的露珠儿齐齐抛向空中,然后毕苟夺了傅问渔手中的瓶子,跃起身子一转,瓶口对准了露珠,那些晶亮的带着花草芬芳的露珠便装满了瓶子。
然后她把瓶子往傅问渔面前一放:“呐,给你。”
傅问渔好生无语地看着她,这种作弊的手段实在太犯规了。晃了晃满瓶子的露珠,傅问渔偏了偏瓶身,倒了一半的露水出去,毕苟连忙止住她:“你这是干什么?”
花璇聪明些,拉了拉毕苟:“小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傅问渔提着半瓶子露子看着脚边四周的小白花:“你们不觉得这地方很适合埋死人吗?”
大清早的这话太渗人了,偏生傅问渔说得还这么云淡风清的,毕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又看肖小开,神色不自然地说道:“这个,小开啊,你先回去给你问渔姐姐煎药吧。”
肖小开却是一脸严肃地神色,看着傅问渔说道:“问渔姐姐你认得这花?”
“对,枯兰草嘛,怎么小开也知道?”傅问渔有些讶异地看着小开,这小家伙给她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
肖小开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味草药,枯兰草看着洁白纯美,但药性刚猛,用得不好就会变成毒药,而且最残忍的是,这些草只能养在尸骨之上,草药圃里多用牲畜的骨头血肉来培育。这药太毒了,是列为禁药的,所以并没有太多人知道,问渔姐姐你竟然认得。”
傅问渔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住点头,肖小开或许是跟着方景城久了,眼界极开阔,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都见过,至于自己……在天堑之渊商洛绝境那种地方,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见的东西多了古怪了,认得这花草并不为奇。
“那依小开你看,这里哪个地方最有可能埋尸骨呢?”傅问渔笑着问他。
肖小开指着偏南方一个角落,说道:“那一处有高墙挡着阳光,是这花园阴气最重之地,最适合埋尸骨,上面的花也是开得最茂盛的,应该就是那里,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花开得太艳了,明明是白色的花朵却有股妖艳,我觉得下面埋的……埋的……”肖小开嘴唇有些发白,始终再说不下去。
傅问渔连忙走过去,挡住了他望着那处的眼神,点了点他的鼻子:“你想太多了,那下面埋得自然是猪狗牛羊。”
“真的吗?”肖小开满是惊恐的眼眼望着傅问渔。
“当然是真的。”傅问渔拉起肖小开的手往回走,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实在太可怕了,跟春天里的竹笋似地蹿着身高,几个月前还比傅问渔矮一些的肖小开,转眼已经快要跟傅问渔一样高了。
花璇跟毕苟留在花圃里,傅问渔走之前给她暗中比了个手势,那意思很明显,是要她们二人挖开看看,这下面的白骨到底是猪狗牛羊的,还是其它的。
两人看着傅问渔一手搭着肖小开的肩膀,两人边走边有说有笑,旁边的繁华在清晨阳光的照拂下都醒了过来,鲜活着颜色,这两人竟然真如亲姐弟一般。
“唉呀,咱少主看到这一幕,估计心都要碎了。”毕苟替方景城又叫起委屈来,多少年了,肖小开对少主除了怕就是恨,根本没有过半点这样的亲近。
傅问渔厉害啊,这才跟小开认识多久,小开几乎是要整个心都掏给他这半路认来的姐姐了。
花璇白了她一眼,不理她叽叽歪歪,只蹲下来开始刨着土,毕苟看着她挖得一脸泥土好生狼狈,叉着腰哈哈笑:“你说你,除了花痴城王爷也顺便长点脑子好不啦。”
“你找死!”花璇让她三番两次搅得大为光火,挥着拳头就要打人。
毕苟架住她的拳头,另一手抽出她腰间佩剑,往那泥土里猛地一扎,削铁如泥的长剑轻松埋进泥土里,快要把整个剑身都埋进去的时候,毕苟触到一个硬物,她转了转剑柄像是在搅东西一般,才把沾满泥巴的利剑抽出来扔给花璇。
又见她折了根树枝顺,从刚才已经被长剑搅松了一个洞的地方伸进去,用力插了两下,再小心翼翼抽出来时,上面带着些细碎的白色骨头碎片。
在躲懒这件事上,毕苟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她将那骨头碎片拿在手里细看片刻,对花璇一笑:“是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