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为听到顾然如此笃定的说自己手中的扇子,是一件大关门的物件,觉得很不可思议。打眼买了假货的事,他是可以接受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哪一个鉴宝大师没有交过学费的?但是,上来就说一眼假,他就接受不了了。到底假不假,我堂堂鉴宝专家能不知道吗?胡可为“啪”的一声展开了手中的扇面,仔细端详着。最后还是没有看到有什么破绽,顿时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吧?就算我真打眼了,老黄和廖老哥,不可能也走眼吧?”“嗯嗯,你的扇子是真的,行了吧。”顾然懒得和他争论,反正物件又不是自己的,爱信不信,不信拉JB倒。胡可为郁闷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就想听听这小子的观点,可他偏偏不说,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好像确有其事似的,别提多膈应了。柳雅无可奈何的看着顾然。她能感觉到,他都准备开口说了,可是被胡可为这么一打岔,又不说了。哼,小心眼。“可是我想知道啊,你可得告诉我。”柳雅觉得顾然像是一只顺毛驴,吃软不吃硬,所以语气也放的缓和了一些。“好。”没想到,三人中,个子最高的,穿着大褂的廖备也加入了进来,笑着说:“顾先生,能不能也告诉我呢?”顾然抬眼,瞧了瞧他。没从他身上瞧出什么傲气,反倒是挺谦和的,让人没那么生厌,顾然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给你上一课也行。”“……”廖备的脸顿时黑的像锅底。我和你客气客气,你还抖起来了?正当顾然打算讲解的时候,廖备忽然又抬手,制止了,看向胡可为说:“胡老弟,扇子先让我看看行吧?”“当然没问题,您掌眼。”扇子入手的手感很好,扇骨是由象牙制成的,经过时间的沉淀,牙器的表现已经老化变黄了。这种黄并不难看,而是有着逐渐变化的色差,经过时间的沉淀后,表面还会浮现出一缕缕如头发丝般的浅纹,这种纹路,一般被人称为“雀丝”。廖备可以确定,这就是天然形成的雀丝,若是现代做旧,不可能表面如此光亮,只有被人尝尝把玩,才能包浆出如此的釉色。廖备又把扇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气味正是牙器老话后而有的烟呛味。这总不可能也是作假的吧?他又把视线放在扇面上。扇面是由蚕丝制成的,摸起来质感非常细腻柔软,表面涂抹了一层掺了糯米粉的涂料能保证扇面的耐久性。其中一面不知是哪位画家的手笔,山水相依,春色桃香。另一面则是写了两首张问陶的诗句,行笔流畅,笔锋婉转,是一幅不错的书法作品。甚至,廖备还注意了链接扇骨的那根插销,竟是如铅笔芯般纤细,只有一寸长的金子。胡可为一直在观察廖备的表情变化,见他面色如常,从一开始的疑惑,变成欣赏把玩的样子,就知道稳了。在文玩这个圈子里,如果要论资排辈,那廖备还是要比胡可为高上不少的。首先他的师父是有名的大师,其次是混京圈的,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他见过古董文玩的数量都是一个很可怕的量级。也就是柳雅这样的公主,不然廖备也不会被她舅舅请来帮忙鉴宝。他看过的东西,和官方认证还有什么区别?一场拍卖会,要是没有几个有公信力的专家坐镇,东西还能让人放心吗?“廖老哥,这东西怎么样?”“嗯,是件宝贝,胡老弟,肯割爱吗?”胡可为更是大喜,朗声说道:“别人当然不行,不过廖老哥可以,我早就听说你家宝贝也不少了。”黄棉也插入了话题,说道:“老胡,你要是去廖哥家玩,可得带上我啊。”“好说好说。”三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好像这一刻的顾然,彻底沦落为了背景墙。当扇子回到胡可为手中的时候,他得意的看了顾然一眼,眼睛里挑衅的意思不言而喻。“说说吧,这扇子到底哪儿是大关门?”顾然看了看柳雅,又看了看廖备,最后视线转回到胡可为身上,说道:“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接手的卖家,我要说出来,没人接手了可别怪我。”“哼,要是真打眼了我认栽,怨你干什么?别墨迹,到底能不能说?”顾然指着扇面上,张问陶的字说:“这字是假的,这扇面也是拼接的,不过这扇骨倒是真东西。”“哈哈哈……”胡可为大笑了起来,“等了半天还以为你能憋出什么东西呢,就这啊?你瞪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清代性灵派三大家之一,张问陶的墨宝。”顾然反问:“你见过张问陶的真迹吗?你用真迹对比过吗?你又是怎么确定这是张问陶的字呢?该不会是你淘这玩意的时候,卖家告诉你的吧?”“……”顾然的连环追问,又一次让胡可为恍惚了。真是邪了门了,怎么还让他说对了?!这扇子就是他去一个朋友家做客时见到的,只不过那朋友并没有多资深,不知道张问陶这三个字的含金量,还无知的认为,那是个历史中末流的无名小卒,所以根本就不关注。胡可为自然隐瞒了下来,然后用一个市值三十万的扳指和朋友换,朋友当即就乐不可支,觉得自己赚了。那时,胡可也以为自己赚了,捡到了这么大的一个漏。但正如顾然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去对比过张问陶的真迹。并不是大意或是什么,他只是坚信自己捡了一个大漏。心中短暂的摇摆过后,胡可为又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就这么看两眼就信口雌黄的说是假的,根本不能让人信服。”顾然说:“真是,死鸭子嘴硬啊,想要辨明真假很简单,你用手机搜一下,自己比比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