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落,深谙裴砚忱性情的段逾白语调慢吞吞地直接拆穿:
“府卫不跟,派暗卫跟,是吗?”
这是不把那姑娘隐藏着的逃离心思全逼出来不罢手?
非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不好吗?
季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什么都没敢再说。
只当没听见这话,迅速行礼退下。
裴砚忱扫了段逾白一眼,未再说别的,径直上了回府的马车。
—
别院中侍卫防守的力度越来越弱。
先前只要裴砚忱离开,日夜都锁着的朱门,如今哪怕白日,也门户大敞。
不仅如此,门口的府卫也不再阻拦她外出。
甚至渐渐的,跟着她出去的府卫越来越少。
直到后来,哪怕她与紫烟正大光明地出别院,前后院的侍卫婆子也没有一人上前阻拦,更没有府卫再在她们后面远远跟着。
这个变化,不仅没让姜映晚心底松懈。
反而越发让她心生警惕。
她并不觉得,就凭她这短短时日的顺从,就能让裴砚忱放心到任由她外出。
尤其,裴砚忱上次突然提前来别院,以及从三月半到现在的四月半,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他一次也未再来别院,都让她觉得不是很对劲。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什么。
是想试探她究竟还有没有逃走的心思?
还是在等她慢慢将逃跑的心思暴露出来,在即将逃出去的最后一刻,像上次那样,以最残忍的手段亲手掐断她最后的希望?
姜映晚摸不清裴砚忱想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眼下绝不是离开的时机。
姜映晚不再常常出别院,哪怕院中的婆子与婢女相问,她也只说一个人出去甚是无聊,等他们主子回来再出去逛。
姜映晚在别院中一天天数着日子,直到四月底,一直被公务缠身的裴砚忱才又一次来了别院。
彼时姜映晚正在后院凉亭中抚琴,春兰喜笑颜开地从前院快跑过来,笑意盈盈地跟她说大人回来了。
姜映晚指尖下的琴弦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春兰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可要出去迎一迎她们大人。
姜映晚顺着她的意,正想问一句她们主子到哪儿了,声音还未发出,就听到不远处垂花门前婢女婆子们异口同声的行礼声。
姜映晚转眸看过去。
视线中,一身墨色华服,宽肩乍腰的矜贵男子在一地奴仆的行礼中往这边走来。
春兰悄悄看了眼她们主母,远远对着裴砚忱福了福身算是打过招呼,便拽着愣神的紫烟、随着其他婢女婆子们一道退了出去。
裴砚忱没管她们,踏上亭侧石阶,走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