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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三番,全靠李真真和稀泥,不然早吵闹的一拍两散,瑟瑟心里有火,瘪着嘴侍奉爷娘歇下了,便气哼哼拉她出来,月华清透,像匹银亮的细纱,长且迤逦,委婉地铺满了整片金砖地。
“这阿耶,这阿耶!”
瑟瑟恨得直跺脚。
人家是慈母多败儿,她家是悍妇多败夫,阿娘明明一万个心眼,不放在外头跟人争权夺利,只顾护着阿耶。
——当啷!
空花盆顿在路边,瑟瑟抱起来砸个粉碎。
“好啦!”
李真真笑着开解她。
“阿耶最疼你了,方才好端端的,一提起你来了阿娘不让进,一脚就踹翻了脚盆儿,溅得阿娘一脸水,谁都没怨怪你。”
难怪方才阿耶襟怀上湿哒哒的,瑟瑟忍俊不禁,哈哈出声,这才消了气,想阿耶和阿娘这辈子,也不知算谁降服了谁,又想到武崇训,不禁惆怅起来,懒懒伏在美人靠上望月亮,天暖和起来了,草丛里阵阵虫鸣,她浑身软塌塌地,额头抵在臂弯里。
半晌,听见渺渺地一声轻叹。
“我真想回神都去。”
瑟瑟这才抬起眼,好好打量了三姐一回。
论长相,她不及瑟瑟艳丽出挑,论性情,又不及李仙蕙英气洒脱,夹在姊妹当中,显得平庸而含糊,今日却不同,月下的李真真挺秀清淡,绯红长袍随意散开,金线镶滚的袖口搭着月白裙子,泠泠生光。
“李唐正朔在长安,等事情了了,咱们都要在长安开府。”
李真真笑起来,“原来你还记得这个话?”
当初长亭纳凉,是李仙蕙说,公主府、郡主府,都没意思,亲王府邸不同,是官衙,有机构编制,有官员,光明正大招揽扈从,还是朝廷划款供养,历来皇子造反,靠的就是这种班底。
今日瑟瑟光杆一人,麾下不过几个卸任的女官,可她照样拉起队伍,要大张旗鼓干起来。
“对!”
瑟瑟脸上显出志在必得的神气来。
“到时候,咱们也有公主傅,例同太子少傅,还有卫队,有典军、参军,有邑司,有文学,有祭酒……”
她数了一遍东宫本来有,却被李显闲置的配置,停下来眨了眨眼。
“三姐,你想不想?”
眼巴巴带着撺掇的神气,不像正带着全家人夺权谋反,倒像她们小时候在房州,瑟瑟叫她溜出去逛集市,打是不怕爷娘打的,反而看中了什么,韦氏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替她们弄了来,金铺,香料,应有尽有。
房州,神都,长安。
瑟瑟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她却总是往回头看,在长安想念神都,在神都又想念房州,尤其想念韦氏跺跺脚,刺史便惊慌失措跑来吵闹。
“——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