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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门看重诡辩之术,历代帝王常召儒释道对辩,举国关注,由辩论奠定地位的高僧不知凡几,但法藏成名三十余年,只登坛讲经,从未公开辩论,只因他着实不善言辞。
他呃了好几声没转过弯来,为免跌入瑟瑟的陷阱,字斟句酌道。
“若是太子别无异议,小僧自奉佛指东去便是。”
“晚啦!”
瑟瑟叉腰道,“我入太原寺大半个时辰,你勾结东宫的嫌疑已洗不脱。”
法藏豁然开朗,顿时泄了气,跌坐在椅上抹冷汗。
“譬如世上没这颗珠子,或是府监同我一般,不信它神妙,便会说是你编造圣人的病情,向我阿耶献媚讨好,不等你踏出西京,便要下诏狱啦。那地方可比臭水沟还阴湿,佛指更要沾染污秽。”
“这怎么可能!”
法藏冲口争辩。
“小僧怎敢在这种事上胡言乱语?”
瑟瑟白了他一眼,人说眉长寿高,又说眉长智慧便长,这和尚怎不开窍?
“谁管你是不是瞎编?兴许连圣人卧病,也是府监瞎编呐?嘿嘿,他把太医拘在宫里,又大张旗鼓,招揽许多江湖术士进进出出,末了特特添上您……他是借您老人家这颗项上人头,来试东宫坐不坐得住!”
法藏终于明了了。
亏他还自作聪明,怕杨家不肯递话,逼道成师兄圆寂,虽是注定的结局,能晚一日总是好的,又原来张家望眼欲穿,只等着他行这步,自会为他助力帮忙,而安乐郡主,也根本不可能不来。
“小僧——”
他把手抚在禅杖上,窗外半是雨半是雪,打得白皤尽湿,惶然地笑了。
“不是诸位女施主的对手,当初不能拒绝圣人,为忠孝太后寄身,因之踏入罗网,伪饰《大云经》,忝列国师,今朝,亦是步步落败。”
瑟瑟听他这便懊丧起来,轻轻嗤了一声,好心鼓励他。
“我们斗我们的,不过借你行个方便,来日斗完了,照样捧你做国师。”
法藏摇头,“小僧不是怕。”
这话说下去也没个着落,好比他好意劝诫张峨眉,人家嗤之以鼻。
道不同不相为谋,跟眼前二位说了半日话,全是鸡同鸭讲。
他重新道,“小僧愿听郡主调遣。”
瑟瑟顿时面露喜色,站起来叮嘱他。
“待会儿我出去,你便留神瞧着,寺中何人探头探脑,只管拘押了慢慢儿细问,定是张家安插的钉子,要如何处置,只依你们沙门规矩。”
法藏答应了。
瑟瑟摊平手掌,理直气壮道,“那你拿影骨给我。”
法藏低眉臊眼,拢着僧袍行至琴娘身侧,掰动莲花,仍交方才木椁出来。
“这?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