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崇训眼底又湿又热,春潮涌动样夺眶而出。
她样样算得分明,却看不出他不愿拿别人的血肉染红领袍……失望又痛快的泪水使劲往她衣领子上蹭。
“至于使团,已经来不及了。”
瑟瑟猛地把他推开,两人怒目相视。
这一瞬间,武崇训心中转过百般滋味,来不及细想,只觉热血涌动。
“阎知微的传书刚刚进了春官——”
“怎么样?”
瑟瑟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武崇训双臂紧紧环住,搂着她反转来压在身下。
似曾相识的姿势,新婚当晚便是这般,那时他满足快活,现在却有种奇异又残忍的冲动,想叫瑟瑟的心也痛一痛。
“是好消息,默啜很喜欢六郎,已经成婚了。”
看着她故作不解,“怎么,郡主很意外么?”
瑟瑟怀疑,“默啜没发现他姓武?”
“公文只报喜事,细项只有等阎知微回来再问,总之敷衍过去了。”
看瑟瑟怔怔无话可答,又道。
“六郎的性子,我比你清楚,他不是宁死不屈的人,应当是编排出了个李家身份,反正在那儿,鱼目混珠,也没人戳穿。”
“你陪我睡会儿。”
隔了良久,瑟瑟轻轻道。
她身心松弛,感到困了,他的怀抱这样温暖,又安全,不用拿旁人刺激,他便肯做这些事,她更要好好待他。
武崇训唇角抽紧,看她眼困神迷,却把手指绕着他长发,细致地缠圈儿。
不禁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武延秀活着,她便安心做他的娘子么。
瑟瑟犹在喃喃抱怨,“石淙冷死了,夜里被窝都是冰的。”
第157章
烈日炎炎,九州池陷入知了的声浪,一波波山呼海啸,枯燥又刺耳,夹着胡琴与笛子急促的节奏,即便司马银朱养气功夫之深,也难免焦躁,更别提瑟瑟心浮,压根儿坐不住。
侧头看看日影,一顿午宴直吃到申时了,女皇的酒瘾还没过,一杯杯葡萄汁往嘴里灌,活像甘霖入焦土,下去便没了。
作陪的早东倒西歪,杨夫人托辞更衣,退在偏殿打盹儿,骊珠团在院中逗细犬爬树,莹娘更是伏倒在软垫上,醉的不省人事。
琴声流转,换了一曲清越的小调。
女皇失了鼓点节奏,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双目迟缓地阖上,硕大的发髻乱蓬蓬炸开,往胸前慢慢垂下。
张易之适时伸手,托垫住她的下巴,把眼往下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