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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武崇训是块顽石,瑟瑟便是琢玉的工匠,她一时半刻上不得台,唯有令武崇训阵前出战,扫清障碍。
“阿耶从何说起?我出这个主意,也是给他阎家添彩儿!”
武崇训笑了笑。
“阎家世代簪缨,祖上是六镇出来的武将,北魏、北周皆是重臣。阎立本、阎立德兄弟更是大画家、大建筑师。阎立本当初提拔狄相,至今子孙是狄夫人座上嘉宾,《历代帝王图》、《太宗步辇图》、《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相》出自他手,阎立德修峻昭陵,可称千秋之功。”
他接过卷轴摩挲了下,似对奏疏中的提议大感满意。
“这样人家儿,有意向琴熏求亲,别说阿耶,连我都与有荣焉。”
武三思一哂。
这东西学坏了,嘴上说得好听,不过是与他作对罢了。
“你别跟我装糊涂,阎氏兄弟自然是好的,可那盛名已在五十年前,如今他家的子孙不争气,在朝堂上可有可无,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哪能人人与先祖相提并论。”
武崇训颔首,脸上浮起一点笑意,仰面看着武三思。
“便是咱们武家,不也……嘿嘿!”
讽喻之意溢于言表,既骂武承嗣,又骂武三思。
“阎知微本人尚无寸功,区区右卫郎将,做您的亲家,实不匹配,所以我想使他走趟远道儿,回来提拔两级,不就门当户对了吗?”
——还在跟他打马虎眼儿!
武三思搁在膝头的双手握起了拳头,武崇训只做看不见。
“还是……阿耶压根儿就没瞧上阎知微?”
武崇训露出不解的神情来,大惊小怪地追问。
“我们琴熏何等身份?自是昂着头挑女婿,阎家不满意,婉拒了便是,为何又收下见面礼?哎呀,难道是贪求阎立本的墨宝价值千金?可为这点小利,却吃了大亏!如今阎夫人与王妃常来常往,阎公子又邀约琴熏出城游玩。”
他一径儿置身事外,阴阳怪气,说的武三思气恼不已,重重哼了声。
武崇训便道。
“小儿女心中有些想头,琴熏年纪小,脾气却不小,万一看中了阎公子,再说婚事不成,恐怕要闹起来。”
“我便知道你不笨,乃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
武三思深深吸口气,出声已近破口大骂。
“使团此行凶多吉少?!阎知微去了,未必有命回来,但凡出点子纰漏,便要抛尸塞外,祸延子孙!”
武崇训眉头一皱,恨他虚张声势。
“到那时,阎公子连坐,你妹妹又该如何?悔婚不嫁,便是拈高枝儿不顾道义。嫁他,便要陪他倒霉。还是,你我豁出脸面,去圣人面前保住阎家?”
武三思气咻咻地,质问扑面而来,但武崇训丝毫不为所动,只微微回头。
他已习惯了金冠红衣,僧衣素袍久不上身,前后平金复绣,肩膀上丝丝金线缠绕,在灯火中折射出泠泠的火光,闻言牵了牵嘴角。
“老六,是我武家的子孙。”
他倒维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