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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被他俩人一搭一档捉弄的狼狈,又连打两个大喷嚏,激起性子来,索性豁出去了。
“小的不敢在郡王跟前作假,方才来时,不知天上哪处掉大石,已是砸中了小的膝盖,您瞧,这淤青红肿,难道是假的么?”
武延秀再撑不住,搭着郭元振肩膀笑的前仰后合,片刻方向他道。
“本王向你赔罪,放心罢,不叫你伺候公主,还带你青云直上。”
三人不再耽搁,冒风冒雨,赶在天黑之前进了灵武。
城门上报信,片刻有人打着伞,送一位服浅绿龟甲的官员迎出来。
“下官见过淮阳郡——”
就被武延秀满身污泥的模样吓了一跳。
“哎呀,这是怎么话说?”
大惊小怪招呼人打伞,武延秀推辞,“郎官不必了,打不打都是一样。”
那人留了把难侍弄的大胡子,伞下抬手捋着。
“下官是朔方军屯所守备陈路遥,秩正七品,郡王并使团滞留灵武期间的一应事务,皆是下官侍奉安顿。”
一壁说,一壁觑着武延秀笑。
“裴郎官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个殿中侍御史,论品级还不如我,仗着是御前的近臣,混个绯龟袋挂着,就抖起来,一把伞不与郡王,自己倒歇息去了。”
武延秀听了颔首,诚恳向他解释。
“陈郎官眼明心亮,可惜久在边塞,不知京里行市。肃政台么,论品级,从上到下都不高,可职权了不得,掌京中不法事,纠察百僚……您听听,这大帽子能框住多少人?一个不高兴,四品的部堂官儿,他也举发。小王不敢招惹他,将好与您透个底儿,这趟回去,他就该升侍御史啦。”
陈路遥早知如此,却装作初初闻听,面露难色地搓着手。
“啊,这……”
武延秀把眼一横,已是明察秋毫。
“怎么,上房给他了?”
陈路遥嘿嘿笑,“原本还有一间留给郡王,可说又来了位春官侍郎……”
武延秀很爽快,抬手指身后两人。
“不妨事,上房留给阎侍郎,给小王安排间梢头上,清净的,连这两个长随挨着。再者小王的衣裳鞋帽,烦陈郎官着人去取,并问裴郎官多要两身,给他们替换。”
都是份内小事,陈路遥连声应下,排辆车子从速送进驿馆,转头向人道。
“这郡王恁地好性儿!必是在京里受了排挤。”
雨停了,天还灰蒙蒙地,武延秀推说受寒,没去吃朔方军的宴席,裴怀古铁骨铮铮,也不来问候,两下里僵持。
那并州来的小吏,姓吴名小宝,有眼力见儿,自担了长随活计,跑进跑出几趟,端了酒菜来,也不敢上桌吃,就蹲在门口张望。
裘虎等团团围住武延秀,都在七嘴八舌,大骂裴怀古不仗义。
郭元振道,“他那号人,肚里肠子都是直的,不消理他。”
八仙桌上堆了几样寻常兵器,都是裘虎才拿来,横刀也有,大刀也有,弓矢也有,行滕也有,不及武延秀从前在京托将作监打造的精道,但还算趁手,遂摘了领巾细细擦拭横刀,瞧刀鞘上刻着久视元年的字样。
他草草梳洗了一回,披着件堂皇的红袍,头发才偎着火烤干了,鬓角额头一圈毛茸茸地,露个美人尖儿,愈见细皮嫩肉,楚楚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