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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出神,武延秀翻了脸,一拳当面砸过来。
裘虎利落地让开拳风,顺势托住他胳膊赔笑。
“是你大哥的乐子,还是三哥的?”
这话投对了路,武延秀的眼神蓦地一停,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裘虎等他慢慢品味这微妙的一瞬间,转回身,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阿耶三月死了,八月才下葬。”
他蹙眉,“你说这算谁的乐子?”
裘虎不解其意,武延秀这会子又不避讳他了,手搭在他肩上问,“你阿耶要是被人害死的,你想不想报仇?”
裘虎打了个寒颤,魏王竟不是小性儿气死的么?
——那还了得?!
被武延秀横刀般雪亮孤寒的目光挑剔着,又想他向来胡编乱造太多,断不能信。武延秀贴得更近了,咻咻的鼻息喷出热气,紧紧黏着他的脖颈,像条把玩猎物的大蟒蛇。
裘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武行兄弟,不比斯文人,处得好,睡通铺也寻常,掏出家伙比大小,攀在一个女娘身上做连襟……
可是武延秀的亲昵让人紧张,这甜头不是白给的,能换他半条命。
指着天上落雨点,裘虎巧妙地推掉了他的胳膊,后退半步,打量着他。
“这打哪儿说起?”
武延秀直勾勾盯着裘虎的眼睛,眼珠子锃亮锃亮,有种奇异的兴奋。
“他死都死了,要能帮上我,我好好儿给他磕头。”
第112章
张峨眉歪在吊窗前看小丫头剥石榴解闷儿。
今年雨水大,石榴籽颗粒饱满,剥出来一颗颗红宝石样晶莹剔透,盛在白玛瑙盘子里,光是托着看也适意。
庭院中廊庑掩映,芭蕉翠竹夹杂大棵的木芙蓉,左右两遛小阁子,四面花窗垂帘,瞧不见房里底细,却能听见公子歌姬的浮浪笑语,夹杂几句虎狼之词,令人咋舌。
张峨眉撑着头听了阵,不禁笑了,转过头来看看流苏。
“你家公子会画行乐不会?”
流苏往常在枕园,专伺候武崇训笔墨,于绘画的门道也算一知半解,笃定地摇头道。
“学是学过的,可是公子嫌行乐俗,不肯落笔。”
“那是当年!”
张峨眉嗤笑,捡了几颗石榴籽吃。
“现而今他干了多少从前绝不肯干的事儿?”
一面说,叫小丫头打开细木匣子,取出一卷精细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