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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依你的话,你跟瑟瑟好,平日多教教她侍驾的规矩。”
琴娘应了,又瞥了眼武崇训,捂着嘴嘿嘿笑。
瑟瑟推她道,“说呀!什么那么好笑?”
琴娘笑得东倒西歪,半天才比出个三字在瑟瑟眼前。
“我告诉你,薛家那两个下午骑马摔了,千金公主家儿孙偷着赌钱呢,里头大大小小,全是女孩儿,从府监算起,你家郡马是第三个须眉!”
“你的皮痒了!”
瑟瑟看武崇训脸上不好看,深知他最厌恶与府监并列,忙推琴娘。
“快回去养病罢,顶个花面出来,夜里瞧见,真吓人一跳!”
便目送她去,就见一人挑着琉璃灯遥遥从廊上走来,青衣广袖,美髯飘飘,只瞧那把胡子,便知是宋之问。
瑟瑟一手叉腰,一手指他,“那不是男人?他来了,后头还有好些。”
坊间都说士子是备选的男宠,带出来,便是选新人与府监争锋,内帷之事不便宣之于口,况且琴娘不比瑟瑟已经定了亲,不好在这上纠缠,只得恨恨瞪她一眼,掩着面孔走开,在廊上与宋之问擦肩而过,没敢抬头。
瑟瑟眯眼眺望。
宋之问走走停停,时而向暗夜里瞧不清深浅的湖泊凝望,风吹着他手里八棱明格的灯笼,暖暖光芒摇晃,照得那张英俊面孔阴郁极了。
第56章
宫人出来传话,“圣人就出来了,几位快些。”
李仙蕙等驻足理了理仪容,推门进去,果然环佩玎珰,从上座往下,坐的站的全是女眷,人人皆穿新装。
外命妇不同于前朝官员,对品级服色的限制宽松许多,尤其在外冶游,朱紫青绿夹杂,簪凤的也有,戴通草绒花的也有,插一串珠的也有,只求出色,不论地位高低。
至于一众女官、宫女,也比在集仙殿时肆意招展,逾制插戴金玉,臂挽提花纱帛,甚至穿戴朱紫两色。恍眼看去,五彩缤纷,再衬着那鲛纱的幔帐,珠玉杂串的垂帘,有种格外轻松的气氛。
宫人领瑟瑟坐下,果然离御案极近,算是次宾席位,不由地心中窃喜,头先在宫中侍宴,她和李真真总是陪坐末端,遥遥看旁人在圣人跟前手舞足蹈,这回托韦团儿的福,倒换到前头来了。
颜夫人立在御案之后,照旧穿戴深绯常服、黑靴金冠,威风凛凛端着肩膀。三人向她致意,她目不斜视,却在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再看对面占据主宾的太平公主,原来是位红裙绿帔子的美妇人,凤冠高髻,颈上挂成串拇指大的东珠,一双丹凤眼狭长上挑,如佛祖垂眸,眉间贴火焰金边花钿,颊上斜红,嘴角还点了两点艳丽的金箔,映着灼灼灯火,愈显金光四射。
尚未开席,她已喝了几盅,正勾头扭向身后与人笑语,手里端着的水精高脚杯倾倒,琥珀色的酒汁全淋在牙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