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的窗沿上不知何时落下一只乌鸦,发出难听的嘎嘎声。
隆冬时节,也只有乌鸦会停留在这座北方的都城。
屋内的瑞脑消金兽中,香烟上行,充分燃烧后发出嘶嘶声。
顾恒斟酌再三,却问片玉:“你想如何处置他?”
片玉语气冰冷:“我要他死。”
顾恒只能苦笑:“可是他也是有功劳的。”
“功劳?两面三刀,借着赵若芝的权势在宫中横行,草菅人命,他明明可以不这么做。”
“若他不这么做,又如何能在后宫之中生存,又如何能探听到那么多的情报,又如何能让我们的复仇计划顺利进行?”
片玉心口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陆忠居然真的是顾恒的人。想来顾恒一直不告诉她,也是在担心她对陆忠的态度。
“好,他有功劳,可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仗着他的庇护,在后宫之中随意残害宫女,他们总没得活头吧?”
见片玉退了一步,顾恒点点头,羽睫盖住凤眸,笑地宠溺:“他们,便随你。”
片玉却并不高兴,端起顾恒新斟的茶,一口牛饮而尽。
“难道你不怕陆忠会背叛你?”片玉不甘心,又问。
“背叛?他不敢。其实在他入宫之前,他也是有妻儿的。只是他以为妻儿已死,才万念俱灰入了宫。他妻儿为了寻他,一路北上,碰巧便遇上了我北上赴任。因此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帮他照顾妻儿。”
不就是绑着人质威胁陆忠,顾恒说得倒像是施恩于他似得。
片玉不由得嗔他一眼,以表对他狡诈胜于她的不满。
顾恒却很是受用,笑意更胜。
当晚,宫中两个内侍趁着夜色掩护,偷偷跑到冷宫,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挖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而宫中一人之下的陆公公则隐藏在暗处,身披披风,手拿暖炉,面色不善地盯着河水之中忽明忽暗的灯。
在他身侧站着的,正是其认的孙子圆喜。
时间接近子时,圆喜打着呵欠,困意上来,忍不住问干爷爷:“爷爷,他们这是在挖什么宝贝啊?还要爷爷亲自盯着?这么冷的天可别把爷爷的身子给冻坏了。”
陆忠冷哼一声:“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亲自盯着。他奶奶的,我倒想看看这河里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另外,东西挖出来了,将这二人处理了,听见没?这件事,你知我知,任何其他人都不许告诉。”
圆喜心头一凛,困意顿时消散大半:“难道……又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他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但帮干爷爷做过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能感觉到在干爷爷的身后,藏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毕竟,能使唤地动干爷爷的,他也只知道陛下一人。
“别问这么多。”
那边在刺骨河水中干活的两个内侍没一会儿就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毕竟后面有刀子顶着,不干活儿是不可能的。只能忍着双腿针扎似得痛,甩着铁锹在河床中挖掘着。河水渐渐被搅得浑浊不堪。
正当二人满心绝望,只以为即将死在冰冷的河水中时,其中一人一铁锹下去,突然像是击中的什么东西,反震地他的虎口发麻。
二人听见河床中传来的闷响,惊喜不已,一齐向那处挥动铁锹。
没一会儿,二人自河床中提溜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铜提耳铁箱来。
铁箱不过女子妆奁大小,却很沉,估摸着里面灌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