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看着片玉,说不出来话。
“你们的军号,是一种独特的鸟鸣声,被誉为“凤凰怒鸣”,你们的别称也叫‘凤鸣军’,对吗?”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大当家的心里涌出,她们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不过就是为了有一天,让凤凰再次怒鸣于这片九州大地。
然而这四年,日日的时间磋磨,她们枪头的红缨已经凋零,凤鸣号也有些嘶哑变调,活着,活下去,都已经变成了挑战。
她们不愿改变女帝定下的军规,不愿让自己的枪沾染平民的血,可代价便是她们的精神受到折磨,她们的志气日日消磨。
她也会在夜晚感到彷徨,不知究竟该不该打破曾经的规矩,没想到,却在眼前这个小丫头这里,找到了答案。
如果连谢家村的那些无用的男人都无法征服,那她们该如何征服赵氏的那些军队?
她笑起来,屋里的烛火映在她的眼睛里。
“你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君上派给我们的使者,就为了指引我们走出眼前的这片迷雾?”
片玉一愣,大当家嘴里的“君上”,便是阿母了。难道她会来这里,是阿母的安排?
不论如何,她都觉得很是开心。
全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大当家的居然那么喜欢那个被掳来的丫头。
“那臭丫头胆子大,还心狠,估计大当家就喜欢这样的。”
“咱们大哥不也是胆子大心狠,大当家怎么不喜欢?”
“我去,你不想活别拉我做垫背的,滚滚滚!”
晚上寨里吃大锅饭,娘子军和谢家村的人分两锅煮,而且在煮好后,娘子军这边先让一人吃了,又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始吃。
片玉便坐在大当家给她准备的小桌子前,柳泠玉和柳暖玉虽然醒了,但却有些傻乎乎的,似乎迷药的药效还未完全过去。
她俩也坐在片玉身边,偶尔东倒西歪,好歹没一头扎进眼前的木碗中。
木碗中的食物是菜和肉一起炖,炖烂了,飘着油花。
说实话,并不好吃。
但看着其他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片玉只能埋头强迫自己吃进去,毕竟不吃饭就没力气。
这个时候,她倒是庆幸柳暖玉还傻着,毕竟按她的脾气,若是清醒着,她定然是打死都不会吃一口的。
哪儿像现在,一勺一勺地往自己嘴里喂,一声不吭。
真是消停多了。
最后勉强吃完了一碗,大当家的十分热情,想让她再来一碗,她赶忙地婉拒了。
瞿二娘子很是不给面子道:“咱们这吃食对这大小姐们来说,太难吃了。”
片玉觉得,是她觉得难吃,平时不好意思说,今天借着自己的由头才说出来。
……好一招借刀杀人。
片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默默退到一边。
这边没有看到瞿三娘子,片玉估摸着她应该是在谢家村那边用饭。
或许是为了节省灯油,四周的火光都很是昏暗,基本都是靠中间大锅下的柴火堆照明。
这样倒是有一个好处,片玉抬起头,便能看见漫天的繁星。
很多星子明明灭灭,像是阿母在向她眨眼睛。
秋风拂过山岗,裹挟着山林中枯叶的气息,吹到片玉身上时,激起一片凉意。
一张带着燥气的皮子搭到片玉身上,她回头看去,原来是大当家。
“夜里风凉,你这样的大小姐,被风吹吹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