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满脸通红的杨姑娘,听见太子殿下的询问,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身边安慰她的人也都闭了嘴,而正打算开口的片玉,也不得不被迫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片玉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她的掌控,以后如何发展,也是由不得她。
除非她站出来,替杨家姑娘求情,将这件事平息过去,但她不会这么做。
杨家姑娘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跟她爹一样,跪在中间,隔着屏风请罪:“小女子一时不懂事,扰了殿下的兴致,还请殿下……恕罪。”
那几个安慰她的,也一并跪在她身边请罪。
片玉一直稳坐钓鱼台,那副模样身边其他人看着,纷纷佩服她竟然能如此镇定,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海夫人嘴里低声骂着,一双三角眼狠狠地觑片玉,似乎片玉不离席请罪犯了她心里的天条似的。
便听那边赵正贞声音带笑:“老师今日设宴,本就是为了庆祝他身体恢复康健,若是一直哭,不止扫兴更为晦气。不过,念在你们年纪尚小,大人们带回家去好好教养便是了。今日春光正好,还请诸位也高兴些,不要辜负本宫和老师的一番苦心。”
众人皆离席下跪,极为郑重地行礼道了声:“是——”
赵正贞这番话说完,杨家姑娘哪怕眼尾的泪光仍在,脸上也挤出几分笑容,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两个侍女回到男席,顾恒微微点头,此事就这么不大不小地揭了过去。
宴席结束,案几上的杯盘被撤下,又换上了茶具。
紧接着,极为十分轻盈的舞者踏着骤然响起的鼓点进入厅内,在宴席尾部,又搬上来几个大案几,摆放上烹茶、煮茶的工具,两名气质娴静的女子走进来。
侍女介绍道:“这二位乃是京城中的点茶高手,程三娘和程四娘,还请诸位共品这春日花茶。”
想来程大娘和程二娘应该是在另一边了。
这二位开始烹茶点茶,厅内也不似刚刚那边严格落座,众人都站起身来,开始新一轮的社交。
片玉知道现在她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想带着荔香出去转转,刚好众人都在此处,也不担心会撞见谁。
谁料她刚站起身来,便发现元引秋已经带着侍女出去了。
她也不管这些,只和身后顾府的侍女说了声自己要更衣。
二人走到不闻人语之后,荔香突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似乎刚刚憋坏了。
片玉道:“怎么了?”
荔香却不说话,片玉回身看她,见她神情很是沮丧,丧眉耷眼,不见平时的灵气。
片玉便知她刚刚是被吓着了。
“你是觉得我被欺负了?还是怕刚刚他们那阵仗?”
荔香嗫嚅半天,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股晦暗之气是从何而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柳府如今在京城的处境真的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