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举站起来,对着片玉作揖道:“是我唐突了。还请柳大小姐看在我并无恶意的份上,饶我一次。”
片玉眯起眼:“我若是不体恤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这样说来,赵鹏举不日便要投军。若是真要上战场,那便是生死难料。可片玉也没听说近来边境有战事的,想来只是去西边驻防训练罢了。
但即使如此,也不是短时间能回来的。
“你在朝中也得力,何必去边防驻守?”片玉问。
赵鹏举自嘲一笑:“哪里得力,不过是他们看在我的身份上,一直捧着我让着我罢了。实际我是一点正事没有,否则也没闲心日日琢磨那些事情了。倒不如让我去边境历练,那里没人把我当回事,我若是真的行,便挣些军功回来。”
这话说得,倒是透彻。片玉细细打量他,少年满头的伤,但比起之前,却显得清爽豁达了许多。
也不知他这些日子又经历了什么,短短时间便想开了。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本手札,那些扭曲的恨意,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便放下么?
赵鹏举又看回眼前的泠玉,满目深情:“我这一去,少则一年,长则三年,你可能一直记着我?”
这话说得实在卑微极了,泠玉立刻又是两汪眼泪,不住地点着头:“你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平安回来。”
片玉则在一边煞风景道:“不是还有十日么?赵公子脸上的伤还是先回府处理下,不然十日后入营,被有心之人看出来了可不好。”
“那我……明日再来拜会……”
“明日可记得走正门。”片玉笑道。
泠玉也破涕为笑。
赵鹏举自府墙翻进来,倒也不好走正门,便又忍着一身伤痛翻了出去。
泠玉站在墙下,悬着一颗心,直到墙外道:“我走了!”
等泠玉回过身来,便看见身后片玉脸色不大好地看着她。
泠玉立刻低下头去,又微微抬起眼皮,心虚地瞅着片玉的脸色。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片玉问。
“我怕你生气。”
“生气又有何用。”片玉叹口气,“我只希望这次赵鹏举嘴里都是真话,别又把你骗了去。”
“你这么说,可是也有几分信他?”泠玉脸上露出笑意。
片玉立刻泼冷水:“那也得看他是否真的去参军,真的能挣回军功来。”
参军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挣军功更是拿命去拼,若是赵鹏举真的能做到,他的话才有八分可信。
“我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泠玉点点头,走上前来挽住片玉的手,拉着她往院子走去,边走边道:“我都明白的。我看他言辞恳切,眼里的……也不似作伪。”
片玉故意臊她:“你想说他眼里的情谊吧?”
故意把“情谊”二字咬得极重,果然,泠玉原本就红扑扑的脸愈发红艳,红得光彩照人,片玉脸上笑着,心里却浅浅叹息,只盼望泠玉能顺心遂意。
接下来几日,片玉自然不再帮着拦桃花。长公主府内的侍女入了柳府,都是径自往泠玉的院落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