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多了两个个箱子,一个大大的香樟木箱放在地上,另一只小一点的黄杨木箱放在桌子上。
皇帝坐在箱子旁边的椅子上,高兴的抖腿:“万姐姐,你来看,这些都是全国各地上奏春雨缓解旱情的奏折,别的奏折批阅之后都收起来,只有这些,这些朕舍不得收,放在这儿,看着开心。”
他胖乎乎的脸上有种地主看到青绿色麦田的感觉,这是一种收获的愉悦。“春雨贵如油,钦天监说今年风调雨顺,朕还不大信,听懂种地的人说,只要春天能下雨,这一年就不会太旱,一定会有收成!”
万贞儿可高兴了:“太好了,见深,这样你就不用急了。”
“是啊。”朱见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坐着抱住她,埋头在她怀里,闷闷的说:“朕去年一整年都在担心,如果再有一个灾年,那各地府库中的粮草就不够用了。从来都是这样,饥民容易谋反,如果不谋反也会易子而食,朕实在是害怕……”
朕还担心他们鬼扯什么有旱灾是因为我没娶皇后,坤位不正,天地…阴阳…啥啥啥的。幸好没有人想起来嘿嘿嘿。朕想得太多了,呼。
万贞儿顺毛摸着他的头发:“这就是否极泰来把,将来皇上要开创一个盛世,做的比先帝要好一百倍。”
朱见深闷闷的说:“那可不容易,内忧外患实在是太多了,朕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尽人事听天命吧。”
万贞儿温和的说:“想要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富庶,人人都有肉吃的确不容易,可是做得比先帝好,却容易的很。”
朱见深双手搂着她的腰,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又把脸埋进大兔兔中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超过先帝当然很容易。
挤兑先帝总能令他感到高兴。
“嘿嘿嘿,朕每次说起‘以先帝为鉴’‘决不可重蹈先帝之覆辙’,大殿里就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万贞儿又笑了起来,抱着皇帝的脑袋,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亲他的额头:“就为了让我看这箱子奏折,就派人说十万火急,叫我赶紧过来?”
朱见深得意道:“怎么可能!凤冠做好了,十天之后是封贵妃的大典,到时候朕在奉天殿命太保会昌侯、孙继宗少保、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李贤为正使,太子少保户部尚书马昂、礼部尚书姚夔为副使各持节行礼。来,试试这顶凤冠。哎呦,好沉。”
万贞儿目不转睛的盯着箱子里美丽的凤冠,与其是说美丽,其实这更是权力地位的象征,和权力相关的东西总是很美,譬如说龙袍、翟衣、龙椅,还有大如砖头的玉玺。
凤冠用漆竹扎成帽胎,面料以丝帛制成,前部饰有三条金龙,口衔珠滴,下有五只点翠金凤,后部也有一金凤,共三龙六凤。金凤凤首朝下,口衔珠滴可以随步摇晃。翠凤下有一排珠宝钿,其间点缀着翠兰花叶,檐底上嵌宝石珠花,后侧下部左右各饰点翠地嵌金龙珠滴三博鬓,金翠交辉,富丽堂皇。
嵌红宝石百余粒,珍珠三千余颗。
重达三斤七两,拿在手里虽然赫赫生辉,也沉的压手。
朱见深咂舌道:“比朕的善翼冠沉多了。幸好你不常戴,来,戴上试试。”
万贞儿屈膝欠身,笑的有点紧张,让皇帝亲手给自己戴上凤冠。
朱见深神幽而迷恋的看着她,慢慢系上凤冠的丝带,双手留恋的摸着她的脸,又退后一步,看着她身上的大红底金麒麟织锦软袍,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伸手道:“来,朕扶娘娘坐下。”
万贞儿直着脖子有点僵硬,不敢转头也不敢低头看地,被他扶到龙椅上坐好:“皇上,这凤冠倒不是很沉,只是叫人不敢乱动。”
朱见深站在旁边袖着手笑:“真好看,端庄大气。”
有眼力价的太监们扑通扑通的跪下来高呼:“贵妃娘娘千岁万福!”“贵妃娘娘万福!”
万贞儿不敢大笑,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头上这凤冠不仅沉重,而且……还很贵啊!很贵很贵啊!
朱见深袖着手大笑:“嚯哈哈哈!来人,传旨,传三名善画后妃画像的画师入宫,为万娘娘绘相。”
“是,小人遵旨。”太监领命而去。
朱见深又从某个角落里掏出一个包袱,打开包袱拎起来一件衣裳:“朕实在是穷,拿不出一万两银子,在做一件小龙袍。就让大宝穿朕的旧衣裳登基吧,这衣服只穿过一次,做出来到现在,都没洗过。”塞在香樟木箱子里又放了一大堆除虫除湿的香囊,现在看起来特别新。
万贞儿缓慢的扭头看过去:“唔,这样最好,没必要为他做衣服。”
朱见深看她扭头的速度那么缓慢,稳稳当当的顶着头上的凤冠,忽然想起元宵节看的杂技了,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自顾自的傻乐了一会,捧着手里小小的太子冕服看了一会:“我恍惚记得那时候的事,父皇好像很不耐烦,别的就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抱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