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才有了点力气回答:“……不疼。”
顾濯雪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哪怕是装也得装到最后,坚决不能被祝雪岚发现他的异样。
顾濯雪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连声音都快伪装不下去了,略微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比暧。昧的沙哑质感。
“是吗?”祝雪岚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又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好,我还怕我手重了,师姐会觉得疼呢。”
说完,祝雪岚又松开了手。
随着她的松手,一种莫名的空虚一下子涌上了顾濯雪的心头。
就像是在漆黑的深井中攀爬,眼见着看到了出口,能目视光明,却又突然极速坠落。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想什么?本就是阴差阳错才造成这种结果,难道还真的想哄骗徒弟,让她用手帮他彻底疏解吗?
顾濯雪,你真是卑劣至极,不配为人师表。
……
“师姐?”
“大师姐?”
顾濯雪回过了神,一向清明的人轻吻梨子整理,此刻连眼神都带着一层水雾,眼角泛起了绯色,他茫然地望了过来,连声音都在打颤:“怎么了?”
祝雪岚眼看着人都快被她玩坏了,也是有点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接着说:“师姐,雪岚医术不精,隔着布料实在是诊断不出这怪瘤是什么毛病,我能把……手伸进去吗?”
顾濯雪不知道自己听见这句话是什么心情。
他整个人好像被分割成两半。
一边再想,不能一错再错了,徒弟懵懂无知,他难道也懵懂无知吗?
另一边又在想,要不然就顺从徒弟,反正她心思单纯,只认为这是“怪瘤”,等她查完发现没法医治,他就安全了。
良知和欲。望在身体里拉扯,顾濯雪整个人都倍受煎熬。
最终,还是良知占了上风。
顾濯雪用手撑起了上半身,一向束得规整的黑发已经松开了,凌乱地散在了身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脆弱。
他的眼睫微微颤着,遮住了眼里的潋滟水光:“师妹,我没事的……已经是老毛病了,治不好也无碍。”
刚说完话,顾濯雪就发现小徒弟把她的手放到了他的下巴上,强硬地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却只看到她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师姐,我们不能讳疾忌医,生了病要仔细治,除非……你这并不是病。”
顾濯雪的心都被这段话说得七上八下。
他满脑子都在想,徒弟是不是已经发现了真相了?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并不是女子?接下去该怎么办?他该怎么解释?
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席卷而来,快把他整个人都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