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忙答:“冤枉冤枉,可不是老夫给的,是小怜姑娘得了吩咐,偷偷去花楼里买的。”
他连连摇头:“阮姑娘也是倔,本来近日就虚弱不已,病发难忍,还固执喝下打胎药,如今更是伤了根本,以后都……”
姜晏同不以为然。
如果阮梨每回事后都乖乖喝下避子汤,也就不用忍受这痛楚了。
仿佛知他心中所想,梁大夫不赞同道:“避子汤是寒性,寒邪入体,对女子危害那是相当大,怪就怪老夫,我也就上次拦了阮姑娘一下,想着一次不妨事,谁知偏偏那次就怀上了。”
姜晏同眼底闪过诧色。
原来如此。
自己上回听见阮梨说她有喜时,心里只觉得她是故意为之,想要母凭子贵,将盈盈的位置取代。
原来竟是自己误会了……
他眉梢轻轻跳动,随后皱起,言语里也有了几分担忧:“那阿梨身子呢,会不会因此更差了?”
梁大夫道:“自然是会更差,即便有灵丹妙药,只怕是一颗也不够,要天天吃日日吃方才能起死回生。”
姜晏同抿唇,眼里闪过犹豫。
听这意思,如果一拖再拖,怕是对阿梨和盈盈都不利,得抓紧行事了。
“不管用多贵的药,总之先保她无虞,缺银子的话就跟刘允说。”
“是,老夫明白。”
待姜晏同离开,小怜喊梁大夫进去。
“姑娘痛得厉害,您给看看。”
细密雨丝浇筑出袅袅薄雾。
片刻后梁大夫从屋子里出来。
沉甸甸的医箱里露出金黄色一角,他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里都夹满了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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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一停,蝉就开始聒噪个没完没了。
桔梗拿被子出去晒,瞟到一件轻薄灰色毯子。
香盈想起这是鹤二爷的,犹豫一会儿还是要她找个托盘装了拿去静澜斋。
青天白日的,静澜斋安静的诡异,像一丝人气儿也没有似的。
桔梗硬着头皮叩响院门,半天才有个脸臭的小厮过来。
“作甚?”
她说明来意,把托盘给那小厮,小厮砰一下把门关上,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抱怨什么。
随着小厮步伐踏进主屋,一声惨烈尖叫似有若无的扎进他耳朵里,他却好似习以为常,放下托盘后左右看了一圈,转动桌案机关从露出的漆黑洞口进去,又动作熟练按动墙壁上铜制环钮,只听轰隆一声,桌案复位。
撕心裂肺的喊声与皮肉焦糊的味道瞬间强势占据人的听觉味觉。
小厮吹了声口哨,脚步轻快从层层台阶下去。
底下亮亮堂堂,火把映照出地上浓稠干涸血迹。
以及轮椅上那男人深幽冷谧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