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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直到今天,程叙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也许走不出来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走廊里,保洁推着清洁车走过,奇怪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程叙赶紧退到一边,让久安进来。
久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虽说是酒店,但也干净整洁得太异乎寻常了。
黑色的行李箱就在飘窗上搁着,没有打开,似乎拎着就随时能走。
要不是床上有些轻微的褶皱,和办公桌上的电脑是打开的,几乎看不出这个房间有住过人的痕迹。
久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程叙跟着坐在了旁边床沿儿上。
“铁打的吗?困极了吧?”程叙问。
“是挺困的。”久安点点头,“但是比起困,有更想知道的事情。”
“对不起。”程叙突然说。
久安摇摇头,她丝毫不觉得程叙有任何亏欠她的地方。经历过这一切,今天能够这样相逢并坐下来聊一聊,已经感激上苍了。
“和我说说吧,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你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担心你。”久安说。
程叙沉默了一会儿,久安也并不催,她就保持着一个微微前倾的姿势,细细地看着他,耐心等待他愿意开口。
酒店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终于,在程叙并不太流畅的讲述里,久安触碰到了过去这十年的时光。
拿到霍普金斯医学院offer的那段日子,是程叙在美国唯一感到过开心的时光,也终于能喘口气想一想自己的事儿。
在和叶申不多的联系里,他知道久安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前二,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不差最后这一个月,程叙不想破坏久安的状态,打算高考后再联系她。
那段时间里,让他又高兴又难过的,是他终于听到了可可的声音。
在罗怡稍稍有所放松的某个瞬间,程少博终于找到机会,让可可和他通了个电话。
电话里,程叙忍不住哭了,一遍遍说对不起,一遍遍责怪自己当初没看好他。
可电话那头却传出可可脆生生的童音:“哥哥,你想我吗?我好想你。”
程叙记得可可对他说,不怪他,让他别难过,也相信哥哥一定会学到最棒的技术,回来医好他。
可惜两人没有说上太多话,也许是怕罗怡发现,程少博匆匆挂了电话。
那一个月,他是活在希望里的,好像一切在down到谷底之后,慢慢开始向一个好的方向走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地狱还有十八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