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来,屋子里的所有人就齐刷刷望向了我,这让我有些紧张,身后的两个马仔用力推了我一把,刚好把我推到了人群的中央,也就是那张茶几的旁边,离戴面纱的女人不过两米远,稍微用点力,就能嗅到她身上的一种莫名幽香。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了一个问题:堂弟站在西装男的身后,一副贱兮兮的狗腿模样,西装男则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看,那种目光很不屑,也很戏虐,仿佛在看一条狗。
房间里的马仔一共分为两个阵容,西装男一半,肥猪马也一半,两边互相看不顺眼,气势十分拔剑弩张。
这时候我已经清醒点了,只是脑袋还很痛,摸了摸满手的血,也不知道脑震荡了没有。
戴面纱的女人瞥了我一眼,用很冷淡的语气问:“你就是陈歌?”
我没说话,肥猪马就上来踹了我一脚,用很愤怒的声音说:“我妈问你话呢,你特码哑巴了?”
我妈?
这女人是马五的母亲?
我整个人都惊了,他娘的不对啊,肥猪马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这面纱女三十岁不到,难道是在虚空里生的他?
面纱女瞪了肥猪马一眼,冷冷说:“马五,我警告你很多次了,不要喊我妈,你跟小雪没结婚,你现在还没这个资格。”
肥猪马打了个哈哈,也没敢反驳,默默退了回去。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面纱女是德叔的老婆,有钱人果然任性,加上那个穿旗袍的小太妹,老东西都快六十岁了,还娶二房,身体吃得消吗?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是弱势方,当然硬气不起来,只能老老实实点头,说对,我就是陈歌。
面纱女嗯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刀扔到我面前,说既然你是本人,那你就自尽吧,我们会帮你处理好所有后事的。
我脑子一炸,自尽?草你吗的,凭什么?
堂弟见我迟迟不动手,就吼了一嗓子:“还愣着干什么,敢把德叔打成重伤,你不死谁死?赶紧自裁别废话,等会让别人动手,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滚你吗!”我站了起来,大声说我没把德叔打成重伤,这几天我一直在家里,连见都没见过他,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肥猪马上来一脚把我踹翻,恶狠狠说草你娘的,你少在我……璐姐面前呜呜渣渣,陈东说亲眼所见是你下的手,他们兄妹都可以作证。
肥猪马说完,堂妹陈烟也进来了,跟堂弟站在一起,不敢抬头看我,只是别人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连问她德叔是不是我打的,她也点头,将我打人的过程描述得惟妙惟俏,仿佛我真的做过似的。
肥猪马上来又踹我一脚,说你他吗还有什么话好说?德叔三天前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你小子胆子够大啊,德叔是什么人,他伤一根手指头,你十条命都不够死的,现在让你自尽已经足够你体面了!
我愤怒之极,将地上的小刀拿在手里,当成是防身的武器,红着眼说老子没有打人,这两兄妹跟我有仇,分明是在诬陷我,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就让德叔出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那个西装男这时候说话了,眼里露出一点意味深长,说你口口声声谈证据,那你自己又能拿出证据证明你不是凶手吗?
我一下语塞,三天前那个时间段,我正好一个人在家,上哪里找证据证明?林秀妍是前天才来的,时间刚好错开,不然倒是可以让她过来作证。
面纱女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理亏了,就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说德叔的地位不容质疑,既然有人敢对他动手,那就得做好死全家的准备,马上联络人,查一查这小子还有什么亲人,一并弄死了。
堂弟听见这话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说璐姐不用这么麻烦,我对这混蛋的家庭情况一清二楚,他还有个年迈的老母,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呢,连病房号码我都清楚,一会我就把地址信息告诉你手下。
我睚眦欲裂,举着刀冲堂弟大吼:“要是我妈少一根毫毛,老子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不信你就试试看,我艹你祖宗的!”
一边说我一边往前冲,寻思着先弄死堂弟再说,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口咬定是我干的,肯定已经做好准备了,任我怎么抵赖都没用的,干脆拉上一个垫背,横竖也不亏。
周围人见我手里有刀,一时都不敢上来,倒是那个西装男无动于衷,用一双三角眼睛冷冷看着我,抓起面前的烟灰缸,猛地朝我砸了过来,里面的烟灰瞬间扬得到处都是,我下意识遮眼睛,脚步也停下来,结果就这两三秒的功夫,那个西装男一个箭步冲上来,跳跃、转身、扭腰,反转一脚正中我右手腕上,只听到啪一声脆响,我手腕当场就脱臼了,刀子也掉在了旁边,巨大的疼痛让我浑身发僵,西装男上来又是一个膝击,顶在我胸口上,我哇一声吐血了,仿佛被重锤打中,仰面摔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胸口痛得像要裂开。
西装男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烟灰,捡起旁边的匕首,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德叔于我有再造之恩,你敢动他,就等于抽我杨二虎的脸,今天要是不把你皮扒下来,都对不起他老人家对我的栽培。
我心里轰的一声,杨二虎?四大天王之一,跟王大浪和马五齐名,传闻生于散打世家,拳脚功夫非常了得,能够一脚踢断碗口粗的木桩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捂着脱臼的右手,心想完了,这次看来死定了,活了三十岁,我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格外无力,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离婚以来三个月,公司没开成,反倒被这些混社会的垃圾玩弄于股掌之间,就他吗连堂弟这种人都能威胁我,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
我躺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是我怕死,我只是好不甘心,我妈还没享福,我要是死了,谁来照顾她,谁来给她养老送终?
杨二虎左手揪住我衣领,右手拿着匕首,脸色一戾就要往我肚子上捅,我看着刀尖离我越来越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堂弟站在对面,甚至还冲我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真就这样了吗?
我正准备闭上眼睛,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房间门被人用力撞开了,接着一个软糯的少女音尖叫了起来:“住手,给我放开他!”
杨二虎浑身一震,拿匕首的手僵住了,抬头望向门口,脸色黑得十分难看。
我艰难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心里莫名一松。
救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