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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消停了,这辣手摧花的勾当倒也干得驾轻就熟,薛昭看那一地的花草残尸,咽了咽口水:“你说的了解就是这意思?我觉得这些花草可是受不住你的了解。”
卫绾闻了薛昭的话,也不再修剪了,执了金剪子就凑到了薛昭身旁,媚眼如丝:“那你受得住么?”
薛昭感觉这几日和卫绾呆一起脑子都快废了,她是怎么才能用媚眼如丝来形容卫绾的,被卫绾蹭的有些怕了,她赶紧道:“只是和皇帝见上一面,你这样子,我怎么觉得你是要去勾引他,说起来他还是你爹呢,就算不说开了,他也是你舅舅,是了,他年纪是不小了,你不喜欢男子的原因,难不成就是喜欢这种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
从言语方面,卫绾确乎是很难在薛昭这里得上几回好的,她摔了剪子,抢了薛昭的杯子,便是一口饮尽了,穿了裙装还翘着二郎腿:“你以为是我想这样?还不是传闻中的新安公主便是这样,我要是学不得她两分□□,怎能勾得皇帝老儿心软。”
“新安公主不是养育了你许多年么?怎的你了解她还比不上这些旁人,非要从传闻去学?”
薛昭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卫绾的兴致盎然一瞬间就又有了些滞色:“她在我面前少有肆意张扬的模样,便是我后来明白了她的身份,也难以觉得她是那位风华绝代的新安公主,她不管做何事,都是分轻重缓急,再火烧眉头的事情,似是不到了最后一刻,也总是难让她有一丝动容,也不是说这样不行,就是觉得,皇帝是不喜这样的。”
“你说不喜便是不喜么?新安公主是如此,可你不是啊,但凭了你这张脸,难不成皇帝还能觉得你不是新安公主的孩子”当真是当局者迷,薛昭用了帕子沾了些茶水,将卫绾脸上较为厚重的妆容擦得浅了些,倒是清丽了不少:“我便是奇怪了,你这在幕后待着也不错,怎的要出面来了,这般玩火自焚,就不怕出事?”
卫绾是十分享受薛昭的伺候,笑眯眯地道:“上次我们不是说到那秦王嘛,你现下怎么说,名头都是挂在他那里,虽然名义上是死了,也是他家的鬼,但你是我家的,做鬼怎能做他家的,我得先压在他上面,把你抢过来才好。”
“可你原本计划不该是谋定而后动么?你一旦是泄了这女子之身的身份,他日再要做皇帝,可就是难了。”
“不是还有长平王么?”
“依你之心性,还愿意屈人之下?”薛昭对于卫绾说的这种话可是半个字都不信。
卫绾打了个哈哈:“做皇帝可是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你难不成愿意我那般?”
“你若是势大,谁敢让你娶妃,自个儿忍不住就不要找了话来说。”薛昭往后躺了躺:“你不是要我信你么?怎么,你就是这样让我相信的?”
卫绾可不想当日之事再重复一遍,床事方面总也奇怪,似乎是从了那次薛昭让她,她再想压回去,好像是没有一次成功的,当下也不再遮着掩着了,她说话时,一边抬了眼望薛昭,一边道:“我之前倒是只想借了那男子身份登位,可是后来我便不想了,三王如此愚钝,我这一女子做的这许多,他们不曾能有一人做得,那为何还要我登位去为他们男子添声名,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
“你就是这种理由?”
“怎的,我这理由还不够么?”卫绾气呼呼的,但在薛昭看来却颇有些娇憨:“再辛苦的事我都做过了,也不怕这九九八十一难再添上一两难。”说到一半,卫绾牵了薛昭的手道:“反正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薛昭本来是想笑的,但一转念,却是语气颇忧愁:“跟着你,我就没有几日好安生的,怕是我有心无力,就是有一日受了你牵连,那死也不过在转瞬间罢了。”
“说什么胡话,我现今一直是与你在一处,何人能越过了我来伤你的?”
“可你便不要忘了,我现下还有隐忧在身。”虽然是很不想提起,但薛昭于此事还是担心的,许太医提的两个法子,她还耿耿于怀。
“他说的法子是有用,但针对的都是那些个常人,你看我,像是常人么?他行医从来都是以毒攻毒,只求速效,我平时就颇为看不过,你要是信我,便不要听他的。”卫绾的语气又变得肆意起来:“你的问题只一点,便是水量太多,器容不足,我为你拓展了经脉,重造了根骨,这种问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要是有这种医术,怕也是可以做太医了。”薛昭话说这般说,倒也没说自己不信。
“我不会将你的性命视作是儿戏。”卫绾不知该用如何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信心,她只得又将薛昭的手握了一下。
“想来也是,你是不敢就如此轻易让我死了,不然你可尽一个人去做那女皇帝罢。”
薛昭说了此话后,卫绾才重展了笑颜。
皇帝来的那日,是私服,并无人通报,他身后只跟着赵客一个,卫绾正是执了一把金剪子在仔细修建兰花,纤纤素手,素衣无饰,只远远地看着那少女的身影,皇帝的眼角就沁出了泪来,而少女闻了人声,青丝拂了脸,为风所散,整个样貌完完整整地展现到了皇帝面前,她俯身的姿势如此坚定,那随后至的少女声音,便更有□□:“尊驾何人,来此为何?”
恍若是新安公主在世,某一刻,只随在其后的赵客都险些为这般风采夺了心神。
其声音是如新安公主如出一辙的。
皇帝并未先应声,而是转面向了赵客道:“是神爱,是神爱,你说的没错,确乎是她。”却是在这转面之时,将那面上的泪痕给一齐抹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