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个舅舅是怜惜她,还是借由她找沈家打秋风。
记忆中她有个舅妈,沈茵没见过她几面,但应该也是个读书人的女儿。
门纹丝不动,里面的女人嗓门更大,“讨什么水喝!我们家自己都揭不开锅!一边去。”
沈茵挑了挑眉,也不动怒,而是柔柔道:“要是没水,借住一晚可好,我不白住,给住宿钱。”
“给多少钱?你来自何方?几个人?”
“就小女子一个人,打隔壁宋家村来的,白天在县里办事忘了时辰,二十文钱住一晚,求婶婶收留。”沈茵毫不犹豫地说。
城里客栈一晚上的房钱一般要三四十文,她说的这个数,完全符合舍不得钱住客栈的人的心理价位。
门这才一下子开了,一个身材中等、脸色焦黄的二十多岁的妇人手扶在门上,眼神警惕地打量沈茵。
“这巷子这么多户人家,你这小娘子怎么偏偏找上我们家?”妇人语气冷冽。
沈茵不徐不疾地说:“我家里人和裴主薄有过几面之缘,我是一路问人才问到这里来的。”
那妇人冷哼两声:“我那夫君早已不是主薄了,城里开销大,没几天我们一家就要搬回老家。”
沈茵适时地装出惊讶的表情:“怎么回事?裴大人在县衙里干得好好的,怎么就辞官了?”
她望向院子里,屋檐下果然堆了几大包行李。
“哼,打听这么多干嘛!”妇人眼神不善地看沈茵一眼。
“娘,谁啊?”一个头发枯黄的小女孩倚在门上,怯生生地看着沈茵。
“路过借宿的,知道咱们缺钱,送铜板来了。”妇人语带讽刺地说。
沈茵丝毫没有动怒,反而从荷包里掏出二十枚铜板。
“叨扰了,这是住宿钱。”
妇人接过钱,看见沈茵是个年轻姑娘,又微微发愣,神情有片刻的凝滞。
曾几何时,她也有这么年轻的时候。
妇人脸上不过停滞片刻,立刻又变得刁钻起来:“我说话直,小娘子别介意,家里缺粮,只管住不包吃。”
沈茵淡淡一笑:“好,有个歇脚的地就行。”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妇人就是她的舅妈了。
在确定舅舅对自己态度之前,沈茵没有多说话,转而细细打量这个家。
虽然不至于家徒四壁,破烂杂物堆得满满的,比起沈茵在宋家村宽敞的院子差远了。
巴掌大的地方,还盖了三间正房,两侧是搭的雨棚,充当厨房、杂物房以及柴房。
加上还未回来的舅舅,家里一共五口人。
一个是刚刚的小女孩,瞧着病殃殃的,头发枯黄,身子骨也很弱,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
还有一对老人,估摸着是舅妈的父母,正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到小院里。
沈茵抽空看了一眼那饭菜,一盘青菜和一大碗杂粮粥,外加一碟凉拌胡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