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爱萍蹲在二狗媳妇后头的坑上,声音有一瞬间尖锐,激动讲:“那可不,我婆婆以前身体多好!自从那天去我大伯哥家被打了后,当天夜里就发高烧,铁成和我呦,急得衣服都没穿齐整连夜跑出去买药,买回来又火急火燎熬上,可药咋吃都不见好,我们是日也操心夜也操心,跟在床边日日夜夜伺候,也只能眼睁睁瞧着我婆婆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最后熬不过去走了。你说,凶手不是那小王八羔子是谁?”
“你放屁!”隔壁关铁正忍不住叫骂,隔着一堵墙,从男茅房传到女茅房。
范爱萍和二狗媳妇同时一惊,撒一半的尿被吓回去。
关铁正怒气冲冲拎拎裤子,从茅房的土坑上跑出来,正想往里冲呢,脚一顿被挂在墙上木牌的“女厕所”三个字挡住,他想了想,转身又冲进男厕所跑到共用的露天围墙根,对里面吼:“范爱萍你个贱人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铁成撕烂你的嘴!”
范爱萍闻言撇撇嘴,抖了抖后拎起裤子系腰带,心里不屑一顾:这话就是她男人让她传的,还敢说让她男人撕烂她的嘴,呵!
想着,范爱萍不由怨恨起前段日子她家关才因为关小菊那个小贱皮子被李家拖回去打一顿又倾家荡产赎回的事,全赖关老大家里掺和,否则她儿哪会遭这么大罪。
依她说也怪那个死老婆子,你直接把关小菊那小贱人绑了送到李家,在那过一夜,名声一坏啥不成,非把李家人引到老大家去偷粮,这不是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吗?
范爱萍心头火足了,也不怕这个平日里威严森森的大伯哥了,呆在女厕所里隔墙嚷:“就你家关小言生的坏胚子把老娘打死的,关铁成也知道,你喊他来,看他敢不敢撕烂我的嘴!别以为你是大队长我就怕你,你来啊,你到女厕所来抓我啊,让大家伙都看看关家大队的大队长老不正经,跑到女厕所追自己弟媳妇。”
“你……”平日只靠瞪眼就能威吓一大半人的关铁正词穷了,两眼对着土墙干瞪瞪,“呼哧呼哧”喘粗气。
隔壁范爱萍还在吼,边吼边扯自己衣裳:“你来啊,你来啊……救命啊,天呐,关家大队长在女茅房对弟媳妇耍流氓……”
关铁正气炸:“……”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无理搅三分,他家王素芬跟她比起来,活脱脱就是个讲道理的有素质好女人。
关铁正后退三步,解释:“范爱萍,你别胡说八道,我在男茅房。”
“啥,你要爬土墙……天啊,救命啊,关铁正爬茅房偷看他弟媳妇撒尿啦,有没有人评评理呐……”
关铁正:“……”
一旁的二狗媳妇被这个场面搞傻眼了,她眼珠子转了转,悄悄后撤到茅房门口,一溜烟跑出去……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王婶子,大队长被他弟媳妇堵在茅房说耍流氓啦!”一路跑一路喊,差不多临近茅厕和到关家一路的人都被她惊起来。
索性关家离上工的田不远,几分钟再加上沿路呼喊,呆在家准备煮午饭的王素芬被大伙们喊出家门,与一路狂奔过来的二狗媳妇面对面碰上。
光听大伙儿说出事了的王素芬不明所以问她,“你喊啥呢?出啥事了?”
二狗媳妇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高声道:“大、大队长在茅房和他弟媳妇吵架……婶子你快去看看吧……”
王素芬一震:“啥!”
茅房也能吵出架,她家铁正啥时候这么“能干”啦?
带着呼呼啦啦一群人,王素芬跑到为大伙儿上工开辟出来的临时茅房,不大,除了几个坑位上方搭了个茅草棚遮遮风挡挡雨外,中间用土露天砌了道土墙算是隔开男女,此刻里里外外全挤满了人,也不嫌臭。
女茅厕里,范爱萍哭着坐在地上,叫天叫地叫破嗓子:“还有没有天理啊,不要脸的大伯哥偷看弟媳妇撒尿,这样的人居然当大队长……”
关铁正脸上一半红一半青,又气又怒辩驳:“我在男厕,你在女厕,谁偷看你了,别张嘴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