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颠颠手里的重崽子,怨气一时上心头,把崽子放地上,冷漠教训:“都那么大了,自己走。”
“抱着。”关小言语调比刚才更冷,活像冬天里一捧雪,把陶铁冻得透心凉。
做贼心虚的陶铁赶紧把儿子抱起,再也不敢让那双矜贵的小脚落地。当爹做到这个份上,还是怪自己当年太厉害,把他提早生出来。
怀着这样一份既骄傲又懊恼的诡异怨念,一路上坐车又走路,陶铁抱着自家胖胖的小少爷,终于来到八大弯。
一条柏油大道宽广气派,路两侧长着一排郁郁葱葱的松树,这几年因为没人打理,枝干生长肆意渐显野性,但还是能看出当年精心修剪过的优美姿态。
沿着柏油路慢慢往里走,逐渐出现分路口,通往各个洋房区。
松树在分岔路闸停,由几棵玉兰花树替代,这个季节玉兰花期已过,但关小言可以想象春天里的玉兰花开是如何端庄圣洁,而这片包裹在洁白花海中洋房是如何幽香静谧。
“把他放下来。”关小言对陶铁说。
陶铁呼了口气,总算可以放下这个小祖宗了。
别说陶铁这个抱人的一路不舒服,就是关小宝这个被抱的都浑身难受,爸爸浑身硬邦邦硌得他好疼。
关小宝一落地,飞快冲到关小言腿旁,不拘小节脱下裤子,向亲妈展示他几乎看不出哪里红的小屁股,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奶声告状:“妈妈,爸爸掐我,把我的肉肉都掐红了。”
陶铁一口老血喷出,比窦娥还冤。
这个小崽子老是往下滑,他用点力箍住他屁股不往下掉还有错了?
好在关小言不是个指鹿为马的妈,立即替大庭广众之下脱裤子的儿子拉上裤子,满头黑线教育:“关小宝,在外面不许随便脱裤子,你是个四岁的大宝宝了,被人看到你的小屁股要笑话的。”
“嘻嘻……”关小宝欢笑着扑到妈妈怀里蹭她胸口撒娇,俨然知道脱裤子这事不对。
陶铁在一旁看得眼热,心说孩子果然不能生太早。
母子俩歪缠了一会儿,关小言把儿子从怀里分开,搂着他面对面柔声说:“爸爸刚刚没有掐你,他是为了不让你摔下去,所以力气有点大。”
哎耶妈呀,总算说句公道话了。陶铁沉冤得雪。
关小言看着儿子心虚垂下的眼睑,一步一步引导:“小宝冤枉了爸爸,是不是该说对不起?”
在妈妈面前是个知错能改好孩子的关小宝立刻扭身走到陶铁身边道歉,“爸爸,对不起。”
陶铁大方接受:“嗯,嫌我掐你回去自己走。”
关小宝鼓鼓脸颊:“……”爸爸好小气,为什么不回没关系。
关小言捏捏气成河豚的发面包子脸,只觉得好笑,其*实今天带孩子来主要是想让他见见世面,身为父母,不能让他一直龟缩于乡下,目之所及只有那一片小天地。这也是关小言同意搬出来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时间还早,先处理正事要紧。
关小言起身望向陶铁,问:“你说的房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