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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挂断前,她给谢朝真留下了手机号码——明明第一时间想要跟谢朝真分享,可现在谢朝真变成她的亲朋好友里最晚知道的那个。
傍晚的时候,谢朝真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对不起”,很快地又给她发了一张杂草丛生的照片,依稀可见苔藓斑驳的红砖墙脚。
谢朝真家里不算大富大贵的,可她妈妈做生意,怎么都比时清辞好。她住在了精致的小区楼里,怎么会出现在那样荒芜凄凉的地方?
时清辞的气已经消了,紧接着涌上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心慌。过去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一个个上演,她恨不得抢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立刻出现在谢朝真的面前。
可这个世界没有神奇的法术,她只能忙乱无措地给谢朝真打电话,询问她现在的处境。
“在乡下,见一个亲戚。”谢朝真的语调闷闷的,声音很是含糊。
“你一个人吗?”时清辞慌得不行,握着手机的手在那打颤,生怕一不留神就将它给摔了。
“跟我妈妈一起。”谢朝真又说。
时清辞没有放心,一些荒唐的念头浮现,她结结巴巴地说出口,倒是把谢朝真逗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妈妈怎么可能惩罚我!”谢朝真嗔声说,她们也没提填报志愿的事情,聊了一会儿后,谢朝真又跟时清辞说,“两天后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在市图书馆那边碰面。”
时清辞忙不叠应下,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了。
碰面的那一天,她们没有去图书馆,而是一转走向了一个僻静的公园。
夏天的骄阳很灼人,就算是坐在了树荫下,也是一波又一波的热潮袭来。
时清辞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热,她在童年时候对夏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断电和就着蜡烛写作业。她揣着一把两元超市淘来的折扇,又一搭没一搭地替谢朝真扇风,顺道赶赶烦人的蚊虫。
在那燥热的、喧嚣的蝉鸣时节,谢朝真跟她分享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对谢朝真“失约”的气恼尽数化作了怜惜。
她不知道阴差阳错四个字成为无情命运给她们的“赠礼”,并且将在日后伴随她们多年。
“我妈妈其实不是我妈妈。”谢朝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空茫,时清辞被她话语中的悲意一惊,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谢朝真拨开了刘海,继续说:“她其实是我阿姨,也就是我亲生妈妈的妹妹。我那天回家的时候听见了她跟一个陌生阿姨的吵架。那阿姨说,如果不是我拖累着,妈妈也不会变成现在那样。她还说我妈妈——也就是阿姨跟我亲生妈妈姐妹关系很不好,说我妈妈活在了阴影里那么多年,怎么还替那样的人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和爱人。”
“她们吵架的时候打开了门,看到了我。后面妈妈跟我说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她带我回去祭拜了真正的妈妈。她没有不要我,其实不要我了也不要紧,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到了大学完全可以勤工俭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