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
天地一片白茫茫,家家户户却贴了红对联,我踩着细碎的雪粒,一时心境也如这白雪红联,冷暖冲撞。
人果然不能心有挂碍,否则见景移情,过个年都不免思虑重重。
我甩甩头,想暂时甩去那些无意义的担忧挂虑。
一件厚重的带着暖意的披风覆到我身上。
「岑寂山。」我不是很意外,「身子骨好了吗,这衣服还是你披着罢。」
说着我要解披风。
他按住我的手,声线清澈:「我不碍事。」
我不再推辞,从善如流地应下。
顺带给他提出可行性建议:「岑大人去哪里,为何孤身一人,不如坐我的马车,让小尖送你。」
「不要去哪里,随意走走。」他说,「不想遇见了你。」
或许也不是随意走走,我记得原书中这个年关节,七王是设了什么局,杀了什么人的——也许人是无辜的人。
心腹岑寂山定也参与其中。
原书里,他每当心情烦躁,便会屏退旁人,自我独处。
我垂眼看他握伞的手,这双玉骨般的手,杀过多少人,染过多少血?
或许杀人染血并非他所愿,只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不得不为。
只怕此刻胸中沉闷之气不比我轻。
不远处断桥旁一棵枯木上挂满了红灯笼——是小鱼的杰作。
小鱼是我很多年前从贩子手里买下的,她不记得自己打哪儿来,但记得自己家乡有这样的习俗,过年时在枯木上挂上红纸或红灯笼,以求来年枯木逢春,万事向荣。
我指向那棵树:「大人,要去许个愿吗?」
树下有人摆摊,供红纸黑墨,路过人若愿意,可以写下愿望挂上树。
他接过我的伞替我撑着,看我低头写字。
我字丑,他蹙眉:「你写这样的字?」
他话里真诚的疑惑让我受到莫大的冒犯,我恼怒:「对呀,不好看吗?」
「……好看的。」
这才对嘛。
我写完折起来,拜托摊主帮我穿起来挂树上。
摊主应好,又看向岑寂山:「公子不写吗?」
他视线锁着我写完的那张红纸,扇了两下眼睫,慢慢摇头,不知从何而起几分涩意:「我不用。」
我和岑寂山一路走到季府,邀他进去坐坐,他却拒绝了,说府中还有事务处理。